“再说,那沈家那样一个大族,沈大小姐不说别的,也不可能为了主子放弃整个家族吧。还有沈相,那可是这么多年心血都放在季干川头上了。”
他继续絮叨道:“况且,那沈大小姐都和季干川定亲了,就都要成婚了,您还仗着女子身份和她走的那样近,倘若她当真恼羞成怒,将此事告知沈相,主子要如何……”
“燕七。”孟澂莲声音带上了森然之气,道,“若是你不想再跟着,明日便回去和墨九换个差事吧。”
燕七哆嗦了下,知道主子这是动怒了,一时间不敢说话。
主子声音却是沉稳又肯定,道:“阿鲤,绝不是那样的人。”
您才和她相识多久,那可是人家一整个家族。燕七心里嘀咕着,他打心里觉得,主子实在是太过自信了,怎么就这样肯定沈知鲤不会告诉沈建安。
突然,他又想到,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若是沈大小姐当真说了,自家主子怕是就可以清醒过来了,就算付出些小代价也不是不行。
若是沈大小姐没有说,那么主子这些日子以来为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顿时一个激灵,燕七想,主子此举甚是妙啊。
***
这边,青筝走过来在发懵的小姐面前挥了挥手,奇怪道:“小姐,你没事吧?”
“青筝。”沈知鲤猛然抓住了青筝的手,神色恍恍惚惚,道,“我好像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啊?”青筝好奇问。
沈知鲤却向她摆了摆手,一副痛苦的模样,憋着话道:“这个不能说。”
她脑子里浮现了上次去孟家的时候,孟夫人温柔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说着莲花精的事,那眼底的慈爱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而且,孟夫人只有莲花精这一个女儿啊,那当真是疼爱道到骨子里的,连带着自己去了都能感受到那铺面而来的疼惜。
可是,莲花精竟不是孟夫人的女儿,孟夫人知道吗?
回到院子,白芍早就在这等许久了,看到沈知鲤回来赶紧匆匆迎上来,追问:“小姐这是去哪了,大人方才找了您半天,结果马夫说您被怀德郡主带去了郡主府。”
她自是知道小姐的性子的,怀德郡主什么时候过来找小姐都不走正门了,肯定是哪里去疯去了。
正说着,就见沈知鲤游魂似的飘进来了,也没管她在说些什么,就叫青筝去拿了热茶来。
白芍怪异的看着自家小姐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看青筝问:“这是怎么了?”
青筝也疑惑摇头。
沈知鲤狠狠叹息了一声,这种有什么事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的感觉真痛苦。
脑中里还一直回荡着莲花精的那句话,这是造什么孽。
书房的架子上几乎放满了沈知鲤珍藏的话本子,她一边唏嘘着,一边视线在书架上快速搜寻着,找着记忆中的话本子。
话本讲得是类似貍猫换太子的故事,讲得是官家嫡小姐和庶女同一天出生,却被妾室怀恨换了孩子的故事。
那夫人可是将那假女儿疼到骨子里的,真正的嫡小姐却在妾室面前受尽了苦楚。
沈知鲤几乎是在听到莲花精的那句话时候,脑中就冒出了这本话本子,然后立刻就被震住了,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在自己身边。
临走前,莲花精还与她说什么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一定会回来的。难道是家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莲花精怕家里做什么,所以才特意过来和自己告别的。
所以在爹爹说的原书里,莲花精突然被家族弃了,将其嫁给那样的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在其中?
沈知鲤思绪翻涌,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其实说起来,那假女儿也不是自己想占嫡女身份的……
不不不,沈知鲤按了按额角,其实这都是她猜的,莲花精也可能不是那个意思。
毕竟,貍猫换太子这样的事,也太离奇了些。
“小姐啊,您怎么又坐下了。”白芍忙端着茶盏过来,苦着脸道,“您今日叫我将那簪子送过去,还去给暄王殿下传那样的话,您是出去逍遥了,只有婢子瞧着殿下漆黑的脸色。”
沈知鲤接过茶,压了压惊,一边想着莲花精那边是怎么回事,一边心不在焉的道:“他是什么脸色,可有说什么话?”
“殿下没与婢子说什么,他是与大人说的。”白芍叹了口气,道,“小姐怎么偏偏就不喜暄王殿下呢,殿下今日可是被伤到了,问大人他可是做错了什么……”
沈知鲤思绪却是飘到了今日在安国寺的情景,莲花精怎么一定要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去祭拜先皇后,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嘴上也没停,回着白芍的话道:“爹爹是如何说的?”
“大人到底是向着小姐的,倒也没有说旁的,只是说着小姐回来后好好问问您这婚事的事。”白芍一边叹息一边道,“小姐您既然现在回来了,就先去前院看看大人吧,这婚事总不能这样拖着。”
沈知鲤却是突然想到:“莲花精比我长两岁,那不就是咸宁三年出生的。”
今日莲花精拜的礼本就是拜的自家长辈,这是不是和他身世有什么关联。
她思维疯狂发散,想起了之前听说起的,那位先皇后好像一开始是和谁定亲来着,并不是如今这位陛下。
难道这孩子是先皇后和谁谁谁的孩子?
白芍被小姐突然转变的话头弄得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咸宁三年,怎么了吗?”
咸宁三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知鲤好生思索了一番,好像没什么事发生。
但是她还记得咸宁二年发生的一桩事情,那位先皇后好像是在那一年小产了,是一个成型的女婴。
这算一算,若是没有小产,那孩子确实会在咸宁三年出生。
她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了,莲花精是公主的事好像比是貍猫换太子的事还要离谱些。
便是莲花精说可以同旁人说,沈知鲤去说了,旁人怕是也觉得她话本子看多了。
沈知鲤敲了敲头,转脸看向白芍,茫然问:“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白芍:“……”
白芍扶额,忍不住道:“小姐,您去看看大人吧,大人下午还来寻你没寻着呢。”
爹爹寻自己?是有什么要事?
不会是为了季干川吧。
沈知鲤顿时眉心一掐,放下茶盏起了身,道:“走吧走吧,去看看爹爹。”
至于莲花精那边,反正他说可以处理好,若是不成大不了自己再亲自去将人带回来。孟家就算真的想磋磨她,也到底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不至于像书里那样真将人配给个不入流的东西。
***
沈建安听见鲤儿过来了,赶紧将下人遣出去了,面色严肃的看着沈知鲤,道:“你今日将季干川给你的簪子退回去了?”
沈知鲤心下微噔,若不是今日季干川将簪子放在石桌上,叫沈知鲤知道他那日发疯是事出有因,这会儿毕竟早就先告状了。
但是这会儿,她有些理亏,遂心虚道:“女儿是在是看见他便不喜,一想到后半生都要和他绑在一起,便觉得以后都没什么指望了。”
沈建安见状,恍若无意的问:“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是哪家的郎君?”
这……
心仪不心仪,好像不能太十分确定。
郎君不郎君,那是肯定没有的。
思忖之下,沈知鲤果断摇头。
沈建安想到她今日下午出去的,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能不知道,怀德郡主找她总不至于这个时候来,还特意绕到了后门避开了季干川。
一压下心里的犹疑,用肯定的语气问:“你下午,是随那小白莲出去了吧?”
沈知鲤愣了下,试探问:“爹爹怎么知道的?”
果然,又是那个小白莲。
沈建安噎了一下,然后沉了脸色:“那小白莲莫不是带你出去见什么人了吧,你这个傻的,我都和你说了她不安好心。”
若是那什么如意郎君是孟家那小白莲带过来的什么人,他是万万不肯能同意的。
“爹爹何出此言,哪有什么旁人。”
“鲤儿啊,你不想要季干川这个婚事,爹爹再想想其他办法。但是,这孟家的人是万万不可沾啊。”沈建安语气痛惜道,“你可知陛下为何会突然将你这婚事往后推了推,那是在给那位嫡皇子扫路呢!”
“那嫡皇子在朝中并无任何势力,陛下断然不可能放任沈家站在季干川身后。”
嫡皇子?
沈知鲤愣了下,心里有些不妙的念头升起。
“那孟家向来都是守旧派,这几年一直在寻那位嫡皇子。”沈建安冷笑了起来,道,“你道那小白莲是谁的人,她接近你是别有用心。”
“从前我就在想孟家这个女儿怪异的紧,怎么这个年纪都没有定亲,属实怪异。倒是今日在宫中的事情提醒我了,孟家在找那嫡皇子,若是说那嫡皇子一直都在孟家呢?”
沈知鲤眉心瞬间捏起。
沈建安却是冷笑着,捋须道:“那小白莲怕是早就和那嫡皇子结了亲了,只是因为其身份特殊不能现于人前罢了。所以那小白莲,在书里才会那样固执想要除掉对他一片情深的季干川。”
可是,莲花精分明与自己说,他此生都不会成婚。
沈知鲤眉心掐起,下意识想要否定,却又想起了今日和孟澂莲一起去祭拜先皇后的事。
她就说,为什么是用这样的拜礼。
原来是儿媳妇啊。
那位六殿下向来是藏得极好,怕是不能轻易露面,就想叫自己夫人替自己去祭拜。
这也忒不是东西了,万一莲花精被发现那可是重罪啊。去哪里祭拜不成,非要他去陛下亲手立的长生殿去祭拜!
原来莲花精一直想和自己说的,就是这件事。
沈知鲤顿时心情格外沉重起来。
笑死,要是小钱串加入聊天群,事情还会再多一个更离谱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