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吗?”青筝吓了一跳,赶紧将小姐扶起,让她坐稳在凳子上。
沈知鲤捂住了嘴,神色还有些找不到北,闻言慌乱的抓住她的手,道:“醒酒汤呢,可端来了?”
小姐眼睛是怎么了,汤不就在桌上放着吗,还冒着气呢。
青筝赶紧将桌上的醒酒汤递到了她面前,口中道:“我还以为小姐要的这个,是给孟大小姐的呢。”
孟大小姐!
一听到“孟”字,沈知鲤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差点没被呛到。
青筝赶忙替她顺着背,一边嘀咕道:“小姐你不知最不喜欢醒酒汤了吗,放才还说味道怪,这会儿怎么和喝水似的。”
沈知鲤手有些哆嗦着,将见底的瓷碗重重放到桌上,然后扶着额间道:“快,快,准备汤浴,我要好好睡一觉。”
她是万万没想到,莲花精竟然还有这癖好!
青筝应下了,一边往外走,一面不放心回头看着坐在桌边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的自家小姐。
这是看到了多可怕的东西,才能吓成这样啊。
房间里温暖的烛光照耀,床尾狻猊鎏金香炉安神香袅袅。
沈知鲤舒服的泡了个澡,裹上被子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大床里,整个人都松懈了口气。
睡一觉就好了,说不定都是梦呢。
这一觉在酒和安神香的作用下,睡得异常迅速和安稳。
甚至与次日天光大亮的时候,沈知鲤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帐顶只觉得一片岁月静好,自己荷包是不是绣好了。
但是很快,青筝端着水盆进来了,看见沈知鲤迷糊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边伺候着其穿衣,一边好奇问:“小姐昨夜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问也不说。”
可叫她好奇死了,抓心挠肝一般,昨夜都没睡好。
沈知鲤慢慢转过脸,迷茫的看着她,然后记忆回笼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昨夜莲花精他,他竟然!!!!
那些画面就如潮水一般涌来,想躲都躲不掉。
她还记得,莲花精是怎样的死死禁锢着她的手腕,掐着她的下巴啃咬。
那双潋滟至极的眸色泛着水光,就那样一瞬不瞬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那炽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她唇上辗转,带着丝丝颤栗。
那种恐惧害怕的感觉还笼罩着她,沈知鲤并不想承认她昨夜真的被吓到了。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不觉得厌恶,甚至还有些她自己都不不可思议的喜欢。
她、她是不是也是有这样的癖好!
沈知鲤开始害怕了,莲花精可是她的好密友啊,她怎么能对密友有这样的想法!
都怪孟澂莲,没事长那样好看做什么,还那样轻薄她!
可,她已经好色到这种程度了吗?
沈知鲤怀疑自己可能就是个磨镜,猛然认命的擡首,看向青筝。
青筝是沈知鲤自己挑的婢女,姿容自然也是不错的,就是眉宇间还有些孩子气。
勾勾手,沈知鲤神秘道:“过来。”
青筝不解,坐过去,然后就见自家小姐挑住自己的下颌,向自己凑近。
青筝惊恐瞬间:“!!!”
沈知鲤试了几次都因为没抵得住恶心感没亲下去,心里暗自送了口气。
还好,还好。
昨天应该是意外,自己还是有些道德底线的,就算是有磨镜之好也不能对身边的人下手啊。
沈知鲤按了按额心,起身洗漱,院子里的婢女已经将早膳端过来了。
正欲用早膳,然后就有婢女通禀道:“孟大小姐来了。”
沈知鲤正喝着粥,闻言差点被呛到,但是到底大早上还算清醒,当即就道:“就说我出去了,让她回去吧。”
不管是来解释还是干嘛的,沈知鲤这会儿都不太想看见这人。见到人难免会想到昨日情形,她暂时还是并不想想起来的。
昨夜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要不是自己耍心眼,非想着叫莲花精喝酒,这会儿她早就将自己绣好的荷包给人交出去,然后带上莲花精和怀德一起去山上摘果子了。
沈知鲤越想越悔。
垂花门外不远,孟澂莲看着厅中在悠然吃着早膳的沈知鲤,听着婢女硬着头皮在自己旁边道:“小、小姐说她出去了,要不孟大小姐明日再来?”
出去了?她果然是……再不愿意见他了。
孟澂莲唇色有些泛白,藏在袖间的指节不由捏紧。他本可以自己进去的,但是他还是特意迂回的找了个婢女进去说了一声。
果然,她忙不叠要躲开了。
今晨风有些大,扫落了槐树的一些半黄的枝叶,叫其打着旋儿从孟澂莲肩边落下。
其实昨夜他根本算不得醉,他酒量向来是极好的,只是昨夜却是昏了头放肆了一回。
只这一回,阿鲤怕是厌恶死他了。
孟澂莲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袖中的手捏紧又放下,最终还是转身欲要离开。
却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季干川来了,端着是那副矜贵从容的姿态。
孟澂莲神色一冷,就瞧见他向自己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唇,说不出来的嘲讽之意。
掌心捏紧,他没瞧见,其实季干川那矜贵从容下掩藏的是咬牙切齿的快要绷不住的杀意,藏在袖下的指尖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栗。
季干川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更莫提,这个人还是从前他一心倾慕的人。
可是现在他看到孟澂莲时,用了平生极大的毅力才将那恨不得当即挥的杀意克制下去,做出这的矜贵淡漠的姿态。
仿佛是看出来孟澂莲被拒了,他冲那婢女温和一笑,道:“劳烦姑娘帮我进去问问,阿鲤现在可有空?”
那婢女看了看季干川又看了看孟澂莲,尴尬至极,当即就施了一礼,低头赶紧向屋子里走去了。
沈知鲤正慢条斯理用着早膳,听到门外婢女僵硬的禀报:“暄王殿下来了,问小姐有没有空。”
她持筷子的手就是一顿,想也没想,当即就道:“你就说我不在。”
季干川怎么来了?
沈知鲤向来是怕麻烦的很,既然季干川这样问,给了她拒绝的余地,那她干脆就假装不在,想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婢女格外纠结,有心想要告诉自家小姐,就在外面那两人站着的位置,刚好就能透过垂花梨木窗看到里面的小姐。
却又怕自己多嘴了,徒生是非。
这边青筝确是叹了口气,道:“暄王殿下说起来也是玉人之姿,端的是一表人才,更是身份矜贵。待小姐也是一等一的好,旁的王府上少说都是有七八个妾室,暄王殿下却是始终洁身自好。”
沈知鲤想说这倒也是,季干川和其余的几个皇子相比,确实倒是显得极为难得的了。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沈知鲤咬了一口煎饺,满足的抿了口粥。
“况且,暄王殿下还与小姐有婚约在身,婢子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小姐就是连见他一见都兴致缺缺。”
青筝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反而倒是那孟大小姐,大人几次三番地叮嘱小姐,一定要小心此人。小姐却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隔三差五的上赶着去见人。”
沈知鲤喝粥的手顿住了,瞬间觉得碗里的粥也不香了。
她确实是不喜季干川,甚至于,季干川到目前为止甚至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还各式各样的讨好。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甚至在隐约感受到他极为重视这桩婚事之后,干脆连演戏骗好感度都懒得骗了。只是做好表面夫妻该做的,比如出嫁前要绣的那个香囊,哪怕她再懒怠,也从未想假借他人之手。
可是这边的莲花精,哪怕他只是眉目冷清,端着那副故作冷淡的姿态从她面前经过,她都觉得无限的欢喜,想与这人亲近。
就连沈知鲤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何。从前她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倾慕美人,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是向往的,她也不例外。
但,但怀德也是美人啊,青筝姿容亦是算不错的,她压根不可能那样亲近。
真是见了鬼了!
她不想面对的其实根本不是莲花精突然对她的轻薄,而是自己对这份轻薄的无甚厌恶感,甚至亦是喜欢这种亲近所带来的的罪恶感。
旁边的青筝还旁边,说着自己的疑惑:“这样的事情做的,若是旁的不知情的,还要以为孟大小姐才是您未婚夫婿。”
沈知鲤吃不下去了,她搁下筷子,对门外的婢女道:“我现在有空,快去把暄王请进来。”
她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怎么可能因为对莲花精有那样的喜欢,而不喜欢季干川?!
这必然不能,就算她有磨镜之好,也断然不能喜欢自己的密友啊!
婢女送了口气,赶紧行了一礼,就准备出去回了暄王殿下。这位她是真的不敢得罪,也怕小姐得罪了这尊大佛。
然而她这口气没松多久,等她到了院子外面,嘴角的笑就瞬间僵住了。
孟大小姐还没走,就站在槐树底下和对面的暄王冰冷对持。
季干川确是淡然一笑,曲指拂了一下腰间的香囊。分明什么也没有说,却挑衅至极。
婢女飞快地瞥了一眼孟澂莲一眼,然后很快低下头,对季干川道:“小,小姐现在有空,请您进去。”
一瞬间,孟澂莲唇色一白,几乎是捏住指节勉强维持住站稳。
他没有去看季干川神色,但是他知道,他此刻必定是用嘲讽羞辱的眼神看着他。
季干川是带着淡笑进去的,虽然心里刺痛至极,但是他相信,阿鲤应当不会有那样的癖好。
她上一世,明明那样喜欢自己,这一世再不济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然而,等他在桌边坐下,很快就维持不住笑容了。
沈知鲤若无其事,笑眯眯的招呼着他一道来用早膳,甚至破天荒的竟然亲手给他从白瓷盆里盛了一碗粥。
“殿下尝尝,这粥味道可好了。”
季干川心间暖流刚欲涌过,就听到了那不断飘来,挥之不去的心声:
【莲花精刚刚来到底是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解释,还是旁的,总不会是找我要荷包吧。】
【不不不,我不可能喜欢莲花精!!】
【可是,她醉后漆眸潋滟的样子,真的很……】
季干川唇色一点点泛白,几乎要捏不住筷子。
嘶,剧情它好像往着狗血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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