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2 / 2)

及母亲走后,乔时怜瘫在榻上,举起那本画册,她颤巍巍地翻开一页,旋即还没看清又合上了眼,把画册扔至了一边。

她小声嘟囔着,“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与他做出这样的事。

迷糊间,乔时怜阖眼睡了去。

昏沉之中,她似乎见着烛火熠熠里,苏涿光举步走近她榻边。只见他半敞的衣衫凌乱,露出那对极为好看的锁骨,盛满冷白月光。

光晕潋滟里,她看不分明他衣下更多。

而他径自抱起她,她轻轻捶打他的肩头,“不是说好不要动不动抱我吗……”

苏涿光低声在她耳畔哄着,修长的指节撩起她的衣襟,“可我们是要行房事的。”

他欺身而来,呢喃着话,“就像那本画册上的一样…”

梦境深处,轰然塌陷。

乔时怜蓦地惊醒。

她睁大着眼,紧紧望着房梁,良久才回过神。

-

八月初八,迎亲日,张灯结喜,吉祥止止。

乔时怜身着大红嫁衣,静坐妆镜前。

府上丫鬟忙得不可开交,为乔时怜挽青丝、描红妆,戴彩冠、佩金饰,至成时,时辰已过大半。那粉妆黛面经由修饰下,越发衬出倾城之颜。

趴窗边窥看的西风目不转睛,她喃喃感慨道:“真美啊,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原来秀色可餐是这样用的。我是不是比少将军先看到新娘子?赚了赚了!”

不远处的北风嗤笑:“后半句话你去少将军面前说去,我保证你接下来一个月没空闲。”

西风这才讪讪闭了嘴。

至迎亲吉时,红绸覆面,乔时怜被长兄乔时清背上出了府门,轻放至苏家迎亲的马车上。

视线被红绸遮挡,她无法得见眼前场面,但耳边喧嚣不歇,想来应是极为热闹。不过人一多,她便无比紧张,生怕自己一举一动不得体。

她依稀听得苏涿光和哥哥应了什么话,苏涿光的音色向来最好辨认,清冽似霜,脱于众声之外,她听之,心不由得落至了实处。至少有他在,她不是一个人面临这些。

随后马车行至将军府,她在摇摇晃晃中挺直脊背,保持仪态,那沉重的发冠压着她的脖颈,让她颇觉疲惫,以至于步出车厢时,她步子有些不稳。

“我抱你?”

耳畔传来苏涿光的嗓音,这次他在征求她的意愿。

“嗯。”她低低应和。

他将她抱下马车,随后他牵着她完成了后面的仪程。

乔时怜心想着,也多亏这红盖头能恰到好处遮去她的面容,挡住其余人的目光,让她在一众宾客面前不那么忐忑。她只需顾着牢牢紧握身边人的手,同他共行着礼就足矣。

随后送入洞房的路上,沉默许久的苏涿光忽问她,“累么?”

乔时怜望着眼前迷蒙红色,“…还好。”

当然累,她都快累得直不起腰了。

苏涿光似是看穿了她心思:“再坚持一会儿。”

及入了房,随之是为挑盖头、共饮合卺酒,尽是在喜婆一众的注视下,乔时怜不免紧绷着身,险些没能拿稳酒盏。

少顷,房间唯留她与苏涿光二人。

见苏涿光欲要离房迎宾客,她出声提议道:“你…一会儿能少喝些酒吗?”

苏涿光有些意外:“怎么?”

乔时怜眨了眨眼,“我听风来说…你上回在瑶光宫,喝了三盏就醉了…”

他醉的时候蛮不讲理,若是一会儿他喝多了,她还真招架不住。

苏涿光沉吟半刻,“怕我喝多了对你做什么?”

她当即拔高声反驳:“没有的事!”

如此一来,反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苏涿光自知酒量尚可,瑶光宫那三盏百花酿纯属是被昭月下了药,但他见她此番模样,怕是自己不答应她,她能在这里胡思乱想好久。

故而他抚门离去前应声:“我尽量。”

-

喜烛正燃,长夜明彻。

乔时怜舒了一口气,在这四下无人里,她终是松缓下来。

未几,她又顾及母亲千叮万嘱之话,从箱底翻出了那画册。乔时怜极力忍耐着羞耻之心,劝说自己看下去。

却是方翻看之时,卧房的门被推开,她吓得把画册掉落在地。

苏涿光看着她惊慌的神色疑惑道:“你在做什么?”

乔时怜干笑两声:“我…我在赏月……”

苏涿光瞄了眼窗外灰蒙之色,“乔姑娘,你的撒谎技术有待提高。”

随后他皱起眉打量着她:“之前都累成那样了,还不卸冠脱衣吗?”

乔时怜自是因一心顾着画册之事,忘了褪去身上沉重,但她定是不敢把那东西的存在告知于他。

是以她反问:“…不好看吗?”

苏涿光端详着她,那珠翠满冠下,黛眉如画,目含澈光,鬓云度香腮。他想,即便是以好看二字来形容,也显得俗了。

“再好看,脖子也是要的。”

他走近为她取下发冠,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侧。

乔时怜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忽忆及昨夜的那个梦,面颊顿时通红。

怎么取个发冠就成这样了?累得发烧了?

苏涿光擡手便欲往她脸上摸去,却见她仓皇往后退。

他于半空中的手一僵,随即他正欲起身离去之际,偏巧踩着了乔时怜掉在榻边的画册。

乔时怜心生慌张,眼见苏涿光便要侧过身去瞧他踩着的是何物,她忙不叠攀着他的肩,眨眼便把未设防的他半个身按在了床头。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那个画册!

苏涿光:“?”

她刚刚不是还在躲我吗?

乔时怜结舌道:“我…我累了,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苏涿光瞄了眼二人身上繁复的喜服,直起身:“…可我还没更衣。”

乔时怜急忙道:“在床上脱也是一样的!”

他若是下榻去更衣,定会发现落在榻边的画册。

苏涿光听罢,目光尽是异样,“你这么着急吗?”

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乔时怜只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她暗自衡量着画册被发现和在苏涿光眼前更衣二事,最后她选择了后者,硬着头皮切齿道:“我急…”

苏涿光:“……”

她真的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乔时怜瞧他模样,知自己没法轻易蒙混过关。

索性她细声道:“你…闭眼。”

苏涿光闻言照做。

但她瞅了眼画册掉落之地,她需横跨苏涿光身上才能下榻捡起来。她不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做此等事,故她只得按此前所言,在榻上把喜服褪去。

随后她打量着纹丝不动的苏涿光,径直上前伸手摸到了苏涿光的腰带,欲为之解衣。

却见他陡然睁开眼,垂眼见她柔荑所握之处,满目不可思议。

她真的想要吗?

烛泪燃落间,断续的火光浮掠。

苏涿光定睛看着她,觉得自己方才应她所言在榻上更衣是个错误的决定。眼下他由着她解开他的腰带,纤指掠过他衣衫系处,他只觉那难耐烧灼的感觉愈盛。

终是在身上一轻,外衣落入锦被上时,他按捺不住俯身将她压至另头,指腹摩挲过她略有紧张的脸。

那带着薄茧的手触碰着她,宛若一支毫笔,欲细细描摹出她的五官与面骨,尽寸尽至。

乔时怜觉得很痒,浑身不由得为之轻颤,却又生出酥麻的感觉爬满胸腔,这样的感觉似是煎熬,又似是沉浮于水天一线,时而窒息,时而得获呼吸。

“可以亲吗?”

饶是如此,他仍在征询她的意愿。

乔时怜踌躇半刻,羞涩地点头并闭上了眼。

心跳骤速里,她察觉跟前仓促的风落下,他已逼近她唇畔。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猛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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