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会诊,教授把文昭的细胞切片投影在墙上:“这些线粒体像在燃烧,却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文昭盯着那些跳动的光斑,突然想起安德烈护腕里的“霍”字,想起霍邱墓前的雏菊。教授递来免责协议时,他鬼使神差地在“放弃治疗”栏画了勾,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极了拆拳击绷带时的嘶啦声。
儿童钙片广告片场,女儿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爸爸的拳套会发光吗?”文昭亲吻她额头,把定制的发光拳套戴在她手上。摄像机亮起的瞬间,他突然感觉金气顺着血管涌向拳峰,龙首虚影在镜头里清晰可见——这是三个月来最旺盛的一次。
广告拍到一半,他忽然脱力跪倒。小满尖叫着冲过来,文昭却笑着举起女儿的手,让发光拳套对着镜头:“看,这是爸爸送给你的星星。”小姑娘咯咯笑起来,拳套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像落了片银河。
学员们围坐在地板上,文昭逐个检查他们的握拳姿势。当纠正到最后一个少年时,他突然咳出金血,滴在对方护腕上。少年慌忙掏纸巾,文昭却按住他的手:“别擦,这是武者的勋章。”
夕阳透过拳馆窗户,在他身上织出金色的网。文昭靠在墙上,听着学员们练习时的呼喝声,感觉那些声音越来越远,像从海底传来。女儿抱着泰迪熊跑进来,拳套上的光还在一闪一闪,像在替他数着最后的心跳。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熊软糖,糖纸已经磨得薄如蝉翼。小满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带着葱花蛋粥的香气。文昭闭上眼睛,任由余晖在眼皮上晕开温暖的橙,任由女儿的笑声在耳旁溅起涟漪,任由生命的沙漏在广告镜头里,慢慢、慢慢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