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依华停了下来,但一双眼依然望着远处。
那一双眼,说不出是伤感、伤痛、伤心,还是只是遗憾。
沙志完全分辨不清。一个身体健壮的体育专业生,竟然还会有如此的情感经历,他有点始料未及。
短暂的沉默之后,沙志说:“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好好地问问她?你为什么不好好与她交流一下?如果……”
张依华依然望着远处,依然保持着沉默。沙志只好又说:“你先前对那些情况一点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也许我从未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当然也不可能去想。我当时脑子里乱乱的,虽然努力克制,但怎么可能真的冷静下来,而且那奇怪的歌声还在不断地刺激我的神经。在那个漆黑的冬夜,我只想独自冷静冷静。
“与她分手后,我独自在并不太熟悉的校园里暴走,然后坐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棵大树下发呆。我非常非常愤怒,脑子木木的。
“那个晚上我没有吃饭,也没有再去前一晚那间老乡的宿舍睡。因为不想再见她,连带也不想见那个老乡。
“当天下午她们学校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很多学生已经离校,很多宿舍中都有空床位。床单、被子被学生拆下来带走了,但床垫子还在。
“那晚,我随便在一间宿舍里找了个床位躺下,和衣躺在床垫子上,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离开了。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离开了。去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却是满心伤痕。”
“发生那样的事,确实需要冷静。虽然你说在给自己下命令要冷静,但你好像还是冲动了。而且就那么跑了,根本不打个招呼,完全是逃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确实是冲动了。”张依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噎。
先前有些分辨不清的情绪,此时已经在眼神在表情在身体动作上显露无疑。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仍然听得出来他曾经满腹伤心。
终于,他缓了缓情绪,看了一眼沙志后说,“现在说这事,正是希望你能冷静对待正在发生或未来会发生的事。
“当回到我们学校后,我把所有有关她的东西全翻了出来,狂怒之下想全撕了,全毁了,一把火全烧了。
“可当我的目光落到那一绺头发,一绺用红色的毛线扎着的头发时,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当时的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哭,只好跑到东秀湖边去独自发呆……”
张依华的双眼望着东秀湖方向,略微停顿后又缓缓地说,“当时我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一点,但是根本做不到。”
沙志的目光也跟着转向了东秀湖,那个张依华曾经独自待过不知道多久的地方,想象着张依华曾经孤独而伤心的背影。
张依华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在师范的那个晚上,我人生第一次失眠。我思考了整整一晚,不是我退出就是对方退出。是我退出还是对方退出,我必须作出抉择,我不想让她痛苦,也不想让我自己痛苦。我的内心在那里挣扎。”
“长痛不如短痛。只是有些冲动了。”沙志说,扭头回看了张依华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东秀湖方向。
“既然她能主动告诉我那件事,说明她还是在尊重我。当时我内心非常痛苦,想了又想,想了再想。
“她身边有个人一直在追求她,而她并不排斥那个人。他们在一起,在一个学校有更多的接触机会,我却不能与她朝夕相处,而且我参加高考能考上的希望还很渺茫,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而她,她们,师范毕业后都将有一个确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