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还挂在天上,朝霞就已渲染了半边天。
沉睡中地男子倏地睁开眼睛。穿好衣衫,轻轻将窗扉推开一条缝隙。
方怡轻轻打了个呵欠,将碗里熬好的药汁倒掉四分之一,想了想,又继续倒掉少许,原来满满的一碗药,就剩下一半。
“怪不得华先生说,药效不对。”十七郎如幽灵般拖着影子,站在方怡身后。
方怡手一抖,又洒出些药汁,“十,十七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十七郎专注地看着她手中的药碗,摇摇头,“睡不着。”
方怡将药碗往背后藏,想了一下,这次估计是躲不开的,“十七郎可是怪我?这药太苦了,怡娘想着,用滚水冲淡一点,也好下咽。”
定定地盯着十七郎的脸,方怡看着自己痴迷的那张脸上似乎溢出嘲讽之色,终于慌了。“是,十七郎,怡娘不想你好,一点都不想!”
“我方怡抛下未婚夫,为家族所不容,诚心照顾你将近九年,难道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温婉的面孔已经维持不住,握紧药碗,方怡张嘴诘问。
十七郎眉头紧皱起来,“你想要什么?要我娶你为妻?”
“有何不可?”
十七郎打断方怡的天真,盯着方怡腰间那块剔透晶莹的玉坠子,“你腰间的坠子,原本应该是我的吧。”看方怡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十七郎缓缓道,“是我的东西,我总是有感觉的。就凭你拿走的这个坠子,这九年的报酬也够了。”
“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方怡腾出一只手,抚摸着腰间的玉坠子。
十七郎摇摇头,“没有。”有那么一个人,深深烙印在记忆里,想起就会泛起甜蜜,即便此时不知她姓名,他也不会随便地娶一个女子。报恩的方式可以有千百种,不只有以身相许这一条。
方怡脸色霎时苍白,将玉坠子扯下,扔向十七郎,“你走啊!谁稀罕你的破玉坠子!”说完,转身跑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泪珠子不争气地一颗接一颗落地。
九年啊,从不识愁苦的豆蔻少女到如今,最美好的年华都填进去了,结果却,一腔心事都成空。
十七郎看着地上雕工精美的玉坠子,弯下腰,捡起来,摇摇头,到厨房做了几个简单的菜,隔水温着。
京城来了新信,徐楹收到信就高兴地给几个丫鬟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虽然是男装。
“主子又在看信啊?”紫竹抱着刚刚晒好的衣衫,见徐楹又盯着一张澄江纸看,调侃道。
“哥哥是探花了呢!昌平年间最年轻的的探花!最年轻的的进士!”徐楹骄傲道。
说起这个,紫竹初听时也是骄傲,只是听自家娘子絮絮叨叨了一整天,再骄傲的事也变得普通,“主子昨天不是说,有几处不甚明白,今天要去请教华大夫么?奴婢刚刚看见华大夫去了镇长的书房呢!”
徐楹恍然大悟,还有这事没做啊!“我这就过去,你把哥哥寄给我的信好好收捡起来。”说着,徐楹急匆匆拿着桌上的医书,跑去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徐楹整理了一下跑乱的裙边,优雅地扣了扣打开的门扉,得了应诺,这才走了进去。
“终于把信背下来了?”刚刚得了点好处,华玄旻也有心情调侃自己名义上的徒弟。
徐楹看了一眼一旁,镇长施照西笑得跟弥勒似的,脸上稍微一红,很快就恢复正常。“信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徒弟现在有几个问题,还请师傅看看。”
说着,徐楹摊开手上的札记。施照西立刻避嫌退出,各家的秘方那是珍藏着,只有自家门下得传承的人才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