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主过来的时候,谢清衡刚喝完药调息完,那苍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却仍然如琉璃人一般有种易破碎感。
他擡起有些苍白的手,接过了那大红的帖子,垂眸。
在看清上面的名字之后,一瞬间有些苍白的唇色就变得殷红起来,是血染的。
“师兄——”李宗主惊呼,有些后悔贸然将这帖子拿到谢清衡面前了。
但是这都是谢清衡再三吩咐的,一旦有任何金明月的消息,必须立即送到他面前,不可私自处理。
“无碍。”谢清衡如扇的长睫微掩,拿起白绸帕就将唇边鲜血揩去,那白绸帕上就印上了点点红梅。
李宗主着实有些担心,谢清衡迟迟不肯将金蚕蛊交出来,不肯让人给他治伤。
“师兄!那么多难寻的草药,都已经寻过来了师兄,为何就不肯用金蚕蛊呢!”
有离恨天的威胁在,云泽绝对不能失去谢清衡,李宗主也不知道荆明月到底是不是当真背叛了云泽,但是谢清衡的伤是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他看着谢清衡神色的样子,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就连咯了血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轻描淡写的就抹了去。心里便已知道,清衡仙尊大抵是已经心存死志,对这些东西都已经不在乎了。
若是在现在还能引起清衡仙尊注意的,怕就只有那个荆明月和云泽苍生了。
“如今云泽之中,无人能挑起大粱,若是您一旦出什么事,只怕离恨天大军兵倾城下,到时候云泽就完了!”
“不会的。”谢清衡一擡手,在李宗主的惊呼声中,就将手里的那大红的婚书烧为灰烬了。
风一吹,那灰尘便被扫的七零八落。
“只要有明月在离恨天一天,她就不会让魔修攻过来。”
李宗主闻言,突然有些恍然。他原本一直以为清衡仙尊所说,指派徒儿去离恨天,是在为私自跑去离恨天的荆明月脱罪。
但是如今想一想,好像确实如清衡仙尊所说,之前离恨天的那魔头叫嚣着许久说要兵临城下,但是过了这么许久也半分动静都没有。
但是李宗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虽然当了宗主这么多年,但是之所以玄天宗能这么安稳的一直坐镇云泽,就是因为身后还有清衡仙尊在。若是一旦清衡出了什么事情,李宗主并不能保证这个局面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谢清衡突然捂住了唇,低沉地咳了两声。他指节攥得很紧,手里的白绸帕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被他团成一团,捏在了手心。
“你回去吧,带本尊去前,定会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
李宗主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说着安然赴死的话,心都沉了下来。却又奈何他不得,恭敬的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却又被叫住了。
“明月的事怕是会在云泽惊起不少的风浪,那些人恨魔修入骨,怕是不知在背后会如何说她。”
谢清衡随手将一块玉牌扔在了李宗主的面前,声音淡淡的道,“传我的命令,云泽之中不许任何人谈论此事。”
那玉牌是谢清衡这么多年来的功勋所在,由此令在,天下臣服。但是谢清衡从来不会动用这块玉牌,因为他从来要做的都不是这云泽之主。从前他心里只有云泽众生和大道飞升,现如今。最在意的也不过只有一个荆明月罢了。
“师兄!”李宗主猛然擡首。
谢清衡平静道:“她没有罪,她为云泽众生做了这样多,云泽之内无人有资格议论她分毫。”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谢清衡也没有任何怀疑荆明月的意思,自己带出来的弟子是什么秉性他最清楚。
所以在他死之前,会将她的所有路都铺好,确保她无后顾之忧,将她要做的所有事都完成,一切都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