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剑术是可以带走的，这样的东西只要学会了就是她的。
一切好像都解释得通了。
凉意从心头泛起，谢清衡漆眸怔怔看着带着甜笑的荆明月，几乎浑身都在颤抖着，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既然来到了他的世界里，春风化雨一般的骗来他一片真心，在挥挥衣袖，肆意潇洒的离开？
若是没有这样的读心异术，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甚至于在她走的时候，痛哭流涕，茫然自责？
荆明月看着谢清衡一瞬僵住的神色，眉眼间还有些疑惑，问：“师尊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她纵然听不到谢清衡的心声，却莫名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巨大的如海浪一般能将人整个吞噬的悲凉之意。
谢清衡在难过什么？
荆明月委实想不明白，她视线划过谢清衡的脸，瞧见他漆眸一瞬都笼上了一层阴霾，宛如夏日时风雨欲来前被乌云密密笼罩着的天色。
“无事。”谢清衡开口，嗓音暗哑至极，像是被玻璃划破喉咙一般，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涩然，“荆明月，你当真就没有……”
当真就没有心的吗？
这近百年的相处，就没有半分不舍吗？
她是怎样做到，这样潇洒的来去？
可是喉间就像梗了一块东西，剩下的话噎在嗓间，上下不得，再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没有什么？”荆明月疑惑追问，她敏锐的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丝毫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零七，谢清衡的攻略值掉了吗？】
零七满口回道：“没呢，宿主放心，已经长满的攻略值，不是那么容易掉的。”
谢清衡一颗心既然已经动了，又怎么能轻易收回？便是他想，那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
【没掉就好，没掉就好。】荆明月松了一口气，道，【谢清衡的攻略值实在给我整怕了，近百年动也没动，却在一瞬间内涨满了。这攻略只要掉了，我还不知要等几个百年才能离开。】
攻略值啊。
一瞬间，谢清衡什么都明白了。
他突然捂住胸口，喉间涌上的腥甜血气，再也压制不住。
荆明月愣了一下，掌心冷汗都起来了，赶紧上去将人扶住，语气微慌：“师尊可是旧疾又犯了？”
【养成金蚕蛊迫在眉睫，可是养成它需要时间。谢清衡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零七安慰：“放心，谢清衡有主角气运在身上的，不会有事。”
谢清衡面色苍白恍若易碎的琉璃，他白玉一般的指节紧紧攫着荆明月的胳膊，那双着漆黑色拢着阴云的眸色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了荆明月狐貍眸。
他仔细的瞧着荆明月的每一寸神色，不想错过她每一个表情，声音哑然的不像话：“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个什么？”
荆明月视线划过他微红的眸子，落到了他粘着殷红血痕的薄唇，很快转开视线，道：“自然是……师尊。”
【自然是任务对象，谢清衡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零七心底叹息，就宿主这个攻略法子，便是正常的人，也得要逼得黑化了。
不过这个时候，谢清衡应该还不知道宿主是拿着系统任务的快穿者吧？就已经受伤成这个样子了，若是知道了那还得了？
零七答道：“所爱之人的若即若离，换一个人也受不了。”
荆明月似懂非懂，她知道若即若离的意思，而她肯定是要离开的。
既然如此，为了让谢清衡长痛不如短痛，荆明月十分干脆的道：“师尊对徒儿来说，从始至终都只是师尊而已。”
谢清衡听得出来，荆明月时常在心底对他直呼其名，甚少有在心里叫他师尊的时候。
在她心里，他连她师尊也算不上。
只不过是一个……攻略对象罢了。
无边的凉意向他涌来，谢清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指节，视线硬生生的从荆明月脸上移开。
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松开了攫着荆明月胳膊的指节，直起身子，身形晃荡了一下，却稳稳的向前走着。
荆明月看着谢清衡的背影，心里涌上来了些茫然的滋味，她一步步跟在谢清衡身后，提防着他会突然栽倒。
但是谢清衡走得很稳，步履虽然很慢，但是慢中有序。
就像漫天风雪中飘洒的一朵雪花，在风中摇曳，最后稳稳的落下。
依然是那幅谪仙的姿态，却让人感受不到那种高处的冷然，只有无边的孤寂。
那一瞬间，荆明月突然有种想拉住他的冲动，就像是看到有人马上要跌落崖底，下意识的想伸出手一般。
但是她的手指动了动，最终也没伸出手来。
她自己不也是这无尽落寞世人中的一员，自己都顾不好，又怎么能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