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被整个人凌空抱起,那魔头将她安置在软塌上,冰凉的唇沿着她的脖颈就要往下。
荆明月眉心一跳,这魔头竟然如此不知满足?
她按住他放在腰间的手,眼神已经清醒了过来,声音却还带着一丝暗哑:“你做什么?”
箫戮幽蓝的眸子此刻仿佛蒙着一层雾,就这样带着几分欲气望着她,唇也愈发殷红,喉间微动:“你修为太低,和本尊灵修,可以精进修为。”
荆明月视线微移,看到他胸前衣领已经敞开,露出紧实的肌肉。
嘶……
她神经紧绷着:“魔尊可知,此事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
箫戮自然知道云泽那些所谓正道修士,都在意这个。他是头一次这样想得到一个人,区区一个夫人的位置,有何不可:
“你若想做本尊道侣,只要和本尊回魔宫,无有不可。”
荆明月一瞬间,就清醒了。
“可惜了,我对成为魔尊道侣之事,并无兴趣。”
她无情的推开他,箫戮没事,她反倒是因为腿软,起身时候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一把捏住了手腕,这才站稳了。
箫戮凝眉看着她,似乎还有些不解:“为何,你不是说喜欢本尊?”
他眼神一冷,手腕捏的也更紧了:“你在欺骗本尊?”
荆明月皱眉,道:“魔尊这话说的,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我亦喜欢玄天宗,那我为何要为了魔尊离开玄天宗?”
她是第一次和注定要被她杀死的任务对象有纠缠,所以喜欢也掺了假,但是她不喜欢男人纠缠不休。
尤其是现在的箫戮,这才刚开始,就让她想到了其他世界里,那些歇斯底里的要留下她的前任们。
本来,荆明月是没打算和这个任务对象有什么牵连的。所谓魔尊,身负魔族血脉,本就冷情冷性,没有感情。手段亦是残忍之极,更不把她当个人看。
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被她杀死的。
若是真在一起,等离开这个世界前动手的时候,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只是这魔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她起了心思,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尝些甜头罢了。
但是她并不能真的这么顺着他,若真随他到了魔宫,任由他将自己困在离恨天,那其他两个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荆明月呼吸逐渐平缓,低眸整理着衣衫,在魔头锐利的视线下,她打算与他好好说话:“我得回去云泽,云泽之内,魔尊去哪我都可以作陪,哪怕是桃园界。”
她擡眸看着那双幽蓝的眸子,语气十分干脆利落:“但是离开云泽,不行。”
箫戮危险的视线看着她,若按照以往,他想要的东西,抢走便是,但是眼前这人的屈服之心,他似乎永远也得不到抢不走。
心脏又开始跳动,他感觉指尖都在颤栗,在遇到荆明月后,这个没心肝的女人似乎单一个轻蔑的眼神,都能叫他感受到剧烈的不知名为何物的情绪向自己涌来。
零七提示音又响了起来:“箫戮攻略值+2,宿主胜利在望啊!”
荆明月没再为这两点的攻略值有什么开心,攻略值五十的时候才说明她在这个魔头眼里,他是与他平等的存在。
也就是说,正在这个魔头看着她,只是在打量一个喜欢的物件罢了。
“云泽有什么好,玄天宗有什么好。”箫戮十分自傲,“只要你随本尊去了离恨天,便会知道那里浮华遍地,魔息可以遮盖整个苍穹。魔宫之中更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地方,万魔朝拜。”
对于一个魔头来说,确实是这样。他自己的地盘当然是照着他最舒适的样子,打造而成的。
但是对于荆明月来说,这些地方都是一个样,她不过是路过此间的客人,等任务完成就会走。
天大地大,她的任务最重大。
明白过来和她硬说是说不通的了,荆明月换了个委婉的方法:“只是我在云泽还有些事未完成,若是魔尊这个时候带我走,怕是有点不妥。”
“这样吧,等我将云泽的事情处理完,就随你去离恨天。”
忽悠偏执的任务对象什么的,荆明月绝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箫戮本就没有心,身为一个魔头,他怎么可能懂情爱。他如今所做的,不过都是魔头骨子里天性的掠夺罢了。就比如他一开始想抢的那个新娘,亦无什么不同。
箫戮丝毫不知荆明月的所想,他幽蓝的眸光闪了闪,迫视着她:“好,只是没心肝的,本尊容不得欺骗,若是你有欺瞒,他日便拿上整个云泽来赔吧。”
这样的威胁,荆明月熟悉的很,她淡漠的擡眼扫视了一下他的视线,喉间轻嗯了一声。
这魔头做梦呢,等她回去就想办法赶紧将师尊的伤治好了,到时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伤云泽分毫?
这魔头还是低估了她,哪怕那么多世界过去,有那样多的人想留下她,但是又有谁成功了呢?
“既然魔尊答应了,那不如此刻便将我送回云泽吧。”
箫戮确是有几分不舍,这桃源界虽是最低等的地方,这些凡人弱的要死,但是也正是因为在这里,与世隔绝不会叫任何人打扰。
这里安宁的气息,和离恨天大为不同,却又格外的让人着迷。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和荆明月老死在这里的感觉。
虽然在这里他体内的魔修血脉,和修为都被压制了,但是心上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可以细微的注意到这些蝼蚁了,甚至于心脏都可以剧烈跳动了。
于是他看着荆明月道:“不急,再陪本尊在此地多待几日。”
荆明月很是不能明白,这里没有魔息,没有灵气,连供他修炼的地方也无。
魔族不都想着强大,渴望力量吗?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竟然会乐不思蜀?
就见箫戮眸色带了几分迷茫,问她:“人间的夫妻是怎么样的?”
堂堂魔尊这样好奇凡人之事,当真是……
荆明月一时间一言难尽,没有细究这神经病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她只是感觉在这待久了,这魔头倒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魔尊昨日在街上看了那样久,寻常夫妻如何,应当也看到了才是。”
零七见状怂恿:“宿主,要不然先把箫戮这条任务做到五十再去下一个吧,这魔头的任务线和别的不一样,他过了五十就很容易涨攻略值了。”
荆明月心里还在思量着,她知道零七说的不错,这来来回回的换攻略对象也挺麻烦的。
也许,她可以赌一把直接在这桃源界将箫戮的攻略值拉满?
箫戮看着她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看着荆明月,呢喃道:“不一样,我只看到他们在一起如何相处,却不知道他们如何相爱。”
荆明月看着他望过来的那双幽蓝的眸子,看到其中蒙着的一层宛如水气的东西,朦胧的看不到眼底。
她实在是很不能理解,这魔头怎么会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他不是应该对这些蝼蚁不屑一顾才对吗?
手腕被拉住,荆明月僵硬的看着箫戮将她的手掌按在他的心口,接着就被那如擂鼓的心跳震惊到,她愣愣的擡眸看着箫戮。
像箫戮这样强大血脉的魔修,不是没有心跳的吗?昨夜她切开他的血肉,就连流出来的血都是凉的。
她终于迟钝的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起来。
魔头认真又固执的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这番话说的太过深情,若是换一个人,便是要沦陷其中。但是很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荆明月,一个同样没有心的人。
荆明月其实很好奇,为什么箫戮第一眼见到她就说她没有心,看得这样准,要不是歪打正着猜对了,就是他真身其实是一个 X光透射机。
她勾唇笑:“你也知道我是个没心肝的,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如何去爱人?”
话语里却是带了几分试探。
箫戮牵着她的手,神情不似说笑:“许是同类的直觉。”
荆明月还以为他戳破了自己之前撒的谎言,说不定会直接弄死自己,但是箫戮没有,他只是是向孤身游在海上的鲸鱼,突然找到了同样的兴奋,甚至于根本没有计较她之前撒的谎: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学,看旁人是怎样相爱的。”
荆明月被他这样的话弄得愣了一下,然后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不知名的涟漪。
她突然感觉到了极大的孤单。她游荡在每一个世界里,去看着旁人的人生,扮演着旁的人。那些家人朋友皆是与她无关,在她的身边,永远只有一个零七。
空管局的药剂只能压制她的情感,确保他不会在这些世界中迷失自我。但是却不能填满她内心的空缺,快穿者多数冷漠,甚少有这样矫情的时候。
她突然也想体会一下,魔头说的,寻常夫妻是怎么样的。
于是她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欣然同意。
不就是家家酒吗,每个世界的小孩子,都会玩。
然后就见到,魔头那双眼睛里都充盈了满足之色,有些像昨日那个孩子终于吃着了糖葫芦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就当是在度假了。
荆明月拉着箫戮去茶楼听说书人将故事,这是她在这类古代的世界的时,平日里很喜欢干的事。
她发现了这个魔头果然还是不怎么当人。
两人刚进茶馆,的时候茶馆的雅间已经满了,小二客气地陪着笑,询问荆明月和魔头能不能在大堂寻个座。
箫戮思维很是简单,雅间被蝼蚁占满了,他需要做什么吗?他只要碾死两个蝼蚁就行了,为了少造点杀孽,他甚至可以选择人数最少的那个雅间下手。
荆明月气笑了,抢先一步,客气的和小二道:“我们做大堂就好。”
她反手拉过箫戮的手腕,带着他往大堂处一个最角落的空位走去。
箫戮被她捏着手腕,纵然神情不满,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魔尊想来人间学习,那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荆明月觉得很有必要教一教他,什么是尊重,也许等到教会了,这魔头的攻略值应该很快就可以到了五十了。
她看着箫戮极不服气的样子,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这时,零七的机械声疯狂响起:“宿主,快藏起来,谢清衡就在附近!!”
荆明月手里正端着茶盏,台上的说书人还在说着百年前,有人山上遇见仙人的事情。她咳了咳,一口气差点没被茶呛到。
箫戮蹙眉在旁边看着,然后缓慢的擡起了手,拍了拍荆明月的后背,一边问:“是这样吗?可好些了?”
荆明月一边咳着,视线却是下意识警惕的望向了门外。
正是下午,外面一片大亮,来来往往有诸多行人。还有卖着糖葫芦的小贩,扛着草把子从门前经过。
然而她视线却骤然一缩,几乎克制不住,跳起来就要走。
那一袭白衣,金冠严严实实地束发,身后背着长剑,行步间宛如一个脚踩莲花的谪仙的人是谁?
荆明月仔细权衡着,现在要是被师尊找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箫戮如今修为被压制,谢清衡也一样,但是不仅如此谢清衡身上还有伤。
很明显若论单个作战,此时的谢清衡肯定是打不过箫戮的。
并且就算打得过,箫戮身上肯定还带着别的东西,万一这魔头再次从身上掏出割了什么玩意蛊来,再朝谢清衡再下一个就完了,这再有一个,她可招架不住去寻新的母蛊。
箫戮在和荆明月说话,却久久得不到回应,不由的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见人群里消失的一角白衣。
他伸出白骨般的指节叩了叩桌子,努力将她注意力吸引回来,见她有些恍惚的回过头来,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沉声道:“和本尊在一起的时候,你竟然都敢走神!”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的时候她感觉,在和荆明月说话的时候,她却常常走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甚至有时候入神了再回过神,都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
荆明月有些坐立难安,她现在还不能回天玄宗,魔头的任务还没做完呢。
而且要是这会儿碰到了,师尊再和这魔头打的两败俱伤,后面她计划的给师尊治疗旧伤,难度就又加大了。
本来那旧伤就极为棘手,如今又来新伤,等这些伤治好那得多久啊。
于是她擡手捏了捏眉心,和箫戮道:“咱们得换一处地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师尊。”
箫戮笑容顿时一僵,神色变得危险之极,他浑身被激起了战意:“在哪儿?”
“桃园界也许还有旁的修士,你莫要冲动。”荆明月假装关心的按住了他的手,道,“咱们先避开他,等他离开桃源界了,再说旁的。”
说的简单,荆明月却清晰的知道,这回怕是躲不了多久了,她只能尽快加速做任务的进度。
箫戮来桃源界只是随意找了一处地方降落,而桃源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谢清衡进入这个地方和他们落到同一个小镇的概率极其的小,他如今能出现在这里,应当是靠追踪术寻过来的。
而荆明月会的追踪术是谢清衡所教,哪怕谢清衡修为被压制,荆明月也清楚,他找到自己是早晚的事。
箫戮显然不能理解荆明月的这一番苦心,他眯着眼睛看荆明月,语气十分危险:“荆明月,你是本尊的人,即便他是你的师尊,本尊要杀她的时候,你也不能阻拦。”
“箫戮,我是我自己,并非是谁的人。”
荆明月知道他的掌控欲,心里也清楚的很,这魔头怕是早就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她觉得,是时候该教这魔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