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2)

这些事,若不是帝王病重又喝了那些药,又怎么会显露在人前。

季干川本只是想除掉孟澂莲一个人便可,孟家其他人无功无过,但是太傅毕竟是教过他的,有几次在朝堂上有事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可就在前几日他才察觉到些不对来,孟澂莲是孟太傅一手教出来的,她年纪不小了孟家两世以来也没有为其定下亲事。若是他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孟家是有意将其许给自己,或是等自己登基为帝再让其入宫。

但是这一世他对阿鲤示好,才看到了些别的不对劲的东西来,孟澂莲对自己若有似无刻意掩藏的敌意。

阿鲤看不出这敌意,对孟澂莲愈发亲近对自己愈发冷漠。

季干川不是傻子,既然孟澂莲不是对自己有意,上一世又是为何杀自己?又是为何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

除非她背后另有其人,就比如他那位嫡出的六皇弟。

孟家迟迟不为其定亲,说不定正是因为其早就被六皇弟定下来了,孟家自然不会再给她定亲。

这些并不是季干川凭空臆测的,上一世二皇兄死之前就有言道是找到了六皇弟的下落,那时候季干川只觉得其是为了活下来胡诌的。他生前做的事情不多,除了豢养私兵,各种敛财,就只剩下喜欢针对孟家这一条了。

如今再一联想,竟然觉得有些能说得通了。

***

季干川散布谣言是有用的,咸宁帝默许了将孟尚书下狱,传旨的太监尖在铁栏杆外声音尖锐道:“孟大人,陛下有言,若是您将六殿下送回来,这行刺的事再好好彻查一番,孟家绝不会有什么事。”

孟尚书今年也不过不惑之年,形容清瘦的很,着着一身脏污的囚衣坐在那里也是一身清骨,根本擡头看也不看在外叫唤的阉人。拧着眉,背着身子看着脏污发霉的牢墙。

太监见状阴笑了两声,然后道:“孟尚书不说也无妨,等这罪状定下来,孟家满门都要被牵连。六殿下若是个有仁义之心的,必定还是要出来的。”

孟尚书闭了闭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他心知,此事必不可善了,这些年都没有半点动静,陛下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对寻人这件事也格外迫切,就算只是一点流言但是若是陛下当真寻着这条路找下去,定然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他亦是知道,这太监还有些话没说出口,若是陛下枉顾这些可疑之处直接给孟家定罪,六殿下还是不愿意站出来,必定要背负一个无情无义的罪名。若是凉了人心,就再难扶起来了。

***

如今的孟家,正是一片人心惶惶的时候。

书房,两鬓斑白的太傅眸光深邃看着面前一副女子装扮也依旧难掩矜贵之气的孟澂莲,深深叹了口气,道:“此事你打算如何是好,此事本也瞒不下去了,却是不知此事背后是郯王又或是谁。”

“陛下是想要你回去的,这样拙劣的伎俩他能看不出孟家是清白的吗?只是他是个帝王,这番无非是想逼着你出去,再给他低个头。”

他总不能下旨叫孟家把六皇子行踪交出来,再把人绑回朝,这番子不愿认父的画面摆出来,帝王的脸面要往哪里搁。刚好那背后之人递出来个由头,这才给了陛下借题发挥的机会。

“太傅觉得,若我当真不出来,他当真会治孟家的罪?”

窗外暖阳照进来,正洒在孟澂莲如墨的发鬓间,落在他如墨晕染的眉眼上。原本因为受了伤,没有什么血色宛如快要破碎的琉璃的脸上,此刻充斥着不太正常的血色,面色红润至极,唇上颜色更为稠艳。

身上带着这样重的伤,但是他好似半分也没受到影响,手里撚着狼毫,有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孟澂莲今日回来只是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知道策划这件事的人定然还有后手,未避免后面的麻烦,也免得孟家人这样恐慌,索性就先过来太傅这边先将事情处理了。

他装得太好了,孟太傅见他面色还算红润,也只是以为他只是受了些轻伤。只嘱咐小厨房熬了药,便没再说其他的了。

当年的文德皇后容色极美,清丽脱俗不似人间人。孟澂莲那张脸和文德皇后长得极为相像,甚至要更胜一筹,多了几分昳丽。而那身清冷矜贵感,却是和当年的先帝一模一样,那是如今龙椅上的陛下都没有的。

明明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孟太傅却时常已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心底有什么颤了一下,他深深感受到,当年那个孩子已经有了帝王的雏形。他不该在暗处,他该以储君的身份在朝堂上受众臣参拜,出任官职,在朝堂上再历练一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陛下如何决定,这一劫难是孟家该受的。”孟太傅深叹了口气,道,“只是殿下,策划此事之人已经知道殿下就在孟家。若是殿下不出现,倒是若是被人点出身份,陛下为了帝王颜面不能上赶着认子,殿下身份却是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到时候谁又能放过殿下?”

孟澂莲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声音清冷如珠玉:“太傅想来心里清楚,若我不现身阻止他绝对会趁此机会,直接惩戒了孟家。帝王向来疑心重,孟家藏匿我这么些年,在他眼里,早已经是背叛。”

被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背叛,换成谁谁也忍不了这口气,更何况是更为心眼小的帝王。他又拿到了处置孟家的权利,又怎么会隐忍不发。

说罢,他擡眸看向孟太傅,勾唇笑:“太傅当真觉得,若我还朝,他当真会下旨立储?”

见孟太傅顿住,孟澂莲摇摇头,叹息道:“帝王是最容不得人忤逆的,就如太傅都觉得子不该逆父。他在龙椅上坐了这样久,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呢?”

“陛下为了先皇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又这样辛苦的找了殿下这么多年。”孟太傅深深凝了眉,叹了口气道,“身为帝王,他已经做得太过了,你不该这么想他。”

孟澂莲确实摇了摇头,一边将手里的玉笔搁下,一边道:“这么多年了,太傅竟然还是看不明白,如今这位陛下可不是先帝。”

在大梁,能坐上皇位的皇子无非就那几种,一种是自小就被当做储君教养的嫡皇子,一种是身为庶出一点点爬上来的,也有例外的,如被当做贤王养大的嫡子被迫上位或者自己从兄长手里抢来皇位的。

咸宁帝是第二种,他心思深沉人轻易是看不透的,但是作为这第二种皇子,他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极端利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的所有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自己。

“太傅可是不信?”孟澂莲摇摇头,将桌上刚写好的信笺往孟太傅面前推了推,道,“不信也无妨,他见到信自然会放人。”

孟太傅接过信笺,眉心一跳,表情怪异的了起来,看着他道:“你这……岂不是在为难陛下?”

“怎会为难?”孟澂莲唇角微扬,面上的颜色更为稠艳了些,“他怕是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燕七通报道:“主子,沈家小姐过来了,说是要见大小姐。”

孟太傅眉心一跳,看向孟澂莲。

“让她进来吧。”孟澂莲说着,没忍住咳了咳,然后就不由按住了肩上的伤口。

孟太傅总算看出来些不对,皱了眉道:“殿下受了伤就赶快去歇着,怎么还能见客?可是伤口没处理,我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无碍,若是这点毅力也无,以后怎堪大任?”

孟澂莲边说着边站起了身,眼前有些发黑,他顿住步子皱起了眉,勉强站稳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停顿住,道:“她不是客。”

孟太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眉间涌上些复杂。

外面的兵卫都是受刑部管制,直属上司就是张侍郎,在沈知鲤亮出相府的牌子后就直接放行了。

沈知鲤叫白芍在马车上候着,自己匆匆就进去了。

此事属实是荒诞的很,孟家此事也许已经糟乱一团了,。本来这个时候外人是不该打扰的,但是沈知鲤此事上还是自诩有些用的,她准备问清楚些回去再和爹爹说,牵扯到自己,爹爹绝对不会叫刺杀的罪名落到清白的人头上。

还有也不知道莲花精的伤怎么样了,他受了伤孟家又碰到了这样焦头烂额的事,沈知鲤实在是怕他撑不住。

被府里的婢女领着到了院子,沈知鲤就看到孟澂莲脸上带着艳丽的红色,那双眸子比平常还亮些,格外锐利的看了过来。

沈知鲤愣了下,顿住脚步仔细瞅了他两眼,然后赶紧凑了上前,想去抱他胳膊又不太敢,只得站在他面前,道:“莲姐姐你伤哪了,严不严重?”

昨日她记得应该是左肩,但是因为不是用眼睛看的,一时间又有点怕抱错胳膊。

孟澂莲却是弯了弯唇,直接将右手递给了她,开口声音还有些暗哑:“抱吧。”

外面那些人围的倒是好,她没有去看季干川倒是来这儿了。

真好,她不知道,他在写那封信时满脑子都是她。

但是她真的来了。

温软的胳膊缠了上来,沈知鲤很仔细的扶着他,道:“你不知道,今日一早季干川过来,他伤在右肩,严重的走两步就冒些,那脸色惨白的啊……”

唇边笑意一凝,孟澂莲视线落在她脸上,停住脚步。

“怎么了?”沈知鲤紧张兮兮道,“是不是伤口疼?你小心些,伤得那么重怎么还到处跑不在床上躺着!”

孟澂莲扯了扯唇角,嗓音更为沙哑,晦暗道:“是,伤口疼得紧。”

“那就靠我身上走,小心点,别绷着伤口。”沈知鲤察觉到他整个身上都滚烫得很,暗道不好,冲着候在门边上看傻眼的燕七道,“你家小姐烧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燕七反应过来,一边哦哦应着,一边忙不叠出了院子。

沈知鲤继续拧着眉,扶着他道:“我来也正想和你说呢,季干川受了伤还到处乱跑,伤口一下子就崩裂了。来看你,结果你也不好好躺着,你们受了伤怎么都喜欢到处溜达。”

孟澂莲呼吸一顿,病重更为漆黑黝亮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勉强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阿鲤与暄王果然情谊深厚,如今更是到哪都念着。”

沈知鲤只是想和孟澂莲吐槽一下季干川有多虚,结果倒是叫孟澂莲误会了,怕自己越描越黑,沈知鲤赶紧住口。

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要是真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说不定脸色漆黑的要把自己脑子扒开看看自己是不是在说什么荤话。

沈知鲤闻言小声嘀咕:“你以后要成婚了,你定然也这样。”

孟澂莲耳朵一向很好,闻言脸色一下就漆黑了下去。

高估自己了,没写到那一段,明天应该就能写到了。

二合一章,其中一更补上次的更新。

大家劳动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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