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这觉悟初中的时候连你妈给你报的补习班都不愿意上,有次还是我替你去的。”
温故不客气地拿走他一瓶,也开封喝起来,“而且我这只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打败对手的前提是了解对手。”
陈哲彻凑头过来,“那你研究出什么来没?”
温故把红笔轻轻点在纸上,却没有留下痕迹,“研究出来了,这家伙……够讨厌。”
“小祖宗,此话怎讲。”
于是温故把解题过程推到陈哲彻跟前,“我选的题都有思维含量,但他总能最短的时间,最清晰的思路,最少的步骤,然后正确解答,字迹漂亮。”
陈哲彻奇怪:“这不挺好吗,省了帮他订正的一大堆事。”
温故一脸委屈,“哪儿好啊,我都没机会讲题。”
他很大方的,不会吝啬自己的解题方法。
其实所有科目都要准备,只要有小考,两人就会把卷子拿出来比分数,然后相当不客气地给对方挑刺儿。
刚开始温故还觉得被折磨的头疼,但一天天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早在不知不觉中,他竟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这几天为筹备运动会,班长的任务铺天盖地而来。
运动会是由高二来策划方案的,因为高三学习没时间,高一没经验。所以大家都冲着这个机会,准备大显身手,简称搞花的。
于是温故也忙疯了,方案审核,和3班联盟中高一和高三的班长对接,确定服装样式、安排彩排时间……他只想当漩涡鸣人,学习影分身之术。
在他第4次盯着英语试卷出神时,课桌上忽然传来轻叩声,那些因为烦恼而乱跑的意识,在这一瞬间被稍稍抓回来了点。
温故把脑袋稍稍侧过,目光恰好对上了一个清晰的注视。
“你考试也走神?”林止醒问。
温故下意识地摇头,“抱歉啊,最近事情有点麻烦。”
岂止是一点啊,简直是个大麻烦。
林止醒把手收回去,“运动会?”
“这都能猜到。”温故摸了下鼻梁,“你估计也够呛,现在都搞定了吗?”
林止醒点头,“什么事?”
温故叹口气,“我们班联盟遇到的高一班主任事儿比较多,想让联盟方案按照她走,断了我的中饭和晚饭,想找软柿子捏呢。”
林止醒轻轻皱了下眉。
“只可惜......”
温故一手架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靠着,稍长的黑发垂挂下来,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林止醒,眼里闪过一抹有些陌生的光。
“只可惜她找错人了,我不光不是软柿子,还是块硬骨头。”
林止醒看着他。
温故却是眉眼微弯,笑着换了个话题,“我突然发现,待在你身边写题,感觉还挺好。”
就算白天再累再忙,只要温故趴在桌上把林止醒给他的试卷抽出,晚自习教室的灯光洒下,他一颗浮躁的心就会突然平静。
原本两人的桌子隔挺远的,但两人的包都是黑色,这么一挂后碰在了一块儿,竟让温故莫名生出种他俩座位是连在一起的错觉。
外面是黑夜和漫天的繁星,徐徐晚风为叫嚣了一天的蝉儿带来难能可贵的凉意,家家灯火也都逐渐点亮。
林止醒是一个处变不惊的人,似乎外物从不会干扰到他,他只是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温故坐在他不远处刷题,这一刻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一切烦恼全被置之于脑后,彻底投身于思维的题海。
头顶灯光借着笔杆在纸张上投下阴影,中性笔一点点消耗着墨,恍惚中似乎能看到了光阴在纸笔间流淌,温故忽然想让时光于此刻永寂地定格。
林止醒很快就知道了温故所谓的气到牙崩。
温故当天晚上就给那个班主任发了道歉信,提前和高一班里的其他同学和高三同学打好招呼,联名上书采用自己班定的这套方案,提交给学校,并让文艺委员直接把衣服定掉,大家交了定金开始做衣服。
那个班主任登上微信看到这一切时,还真气的牙都快磨没了。
当陈哲彻大笑着把这事告诉林止醒的时候,林止醒突然觉得,温故的外表大概有些欺骗性。
经常出现在办公室,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垂眼盯卷子的时候,很容易看见修长上翘的睫毛。
用商文县的话来概括大概就是“一个成绩挺牛逼的帅哥”,虽然也会有脾气,但对人其实挺温和的,反正是个很容易亲近的好学生。
但林止醒却总会想到,温故当时懒散靠在椅背上和他说话时,眼里一晃而过的陌生的光。
还真是块硬骨头。
要强,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