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正文完)(1 / 2)

尽兴(正文完)

及宴始,宴行于将军府露台。

正逢凉夜霜风乍起,拂落满地桂子,清香满怀。

明灯通彻,露台处唯设圆桌一席,宾客与主尽坐于此,无高低贵贱之分。与其说此生辰宴是为宴会,不如说这只是一顿再简素不过的家常便饭。

却因将军府上下为着少夫人的生辰,各自尽心劳力,脸上挂着喜色,才让乔时怜觉得这一切皆是为了她才得成。

且宾客与她尽识尽熟,诸如昭月与季琛,苏涿光还一道宴请了王令夕与陆升,人虽不多,但少了官场上惯以身份往来的奉承,乔时怜舒心不少。

今日昭月一来,便于内院同乔时怜与苏烟芜痛诉季琛,言之他迟迟不去圣上那里提亲娶她,估摸着是心野了还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

苏烟芜好说歹说,才把昭月安抚宽心。

眼见已至宴时,偏又冤家路窄,昭月撞着季琛,脸色须臾间沉了下来,遥遥盯着季琛的目光凶狠,让后者不由得脊背发寒,连忙步至苏涿光身后避开了昭月视线。

乔时怜不禁奇道:“姑母,为何这季大人…明明瞧着也是心许昭月的,长公主年纪已至,为何他还不愿娶亲?”

苏烟芜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琛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昭月,他那会儿一直把昭月当做妹妹,这份感情长大以后他也没能认清。以及,他心里有所顾忌,婚姻之事儿戏不得,他比谁都慎重。”

乔时怜一怔:“顾忌?”

苏烟芜笑而不语,望着季琛良久才道:“小琛他啊…是怕被昭月看到另一面。”

话落时,乔时怜已无心再听姑母说什么,因她在众宾身后,瞧见了一陌生面容。

说是陌生,却极为熟悉。

群影交错间,一名男子静立,瞧着年不过二十。他身形颀长,所着青衣布衫,素净利落。其上面容俊秀,剑眉入鬓,凤眼清眸,仅仅是往她这里不经意一瞥,她便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

那呼之欲出的名字堵在了舌尖,她强作镇定地问着正招呼宾客的管家,“那站在后面的小公子是何人?”

管家揖首作答:“回少夫人,那是陆老先生的义子,这些年随老先生隐居山林,头一次外出,就替老先生来赴宴了。”

“唤作何名?”

乔时怜方问出声,小公子已留意到她,径自朝她阔步走来,端正行礼。

“陆殊,殊荣的殊。”

她明显见着陆殊起身时,唇角衔着的笑意明动如春。

心底的答案愈发明晰,乔时怜正欲言说时,苏涿光须臾间步近,握住她温凉的手心以示稍安。

“我知道阿怜有很多话想说,但还需再等等。”

苏涿光此话无疑是最后一道确认,她这才明白那日妙善寺上,陆虚怀老先生让她静候的佳音是什么。那会儿她还以为,老先生所言佳音,是往后秦朔不会对将军府与她动手,让她安心过日子。

今此看来,佳音分明是关于周姝!

周姝还活着,她还活着。

仅仅是得来这样的确切消息,今夜生辰宴,乔时怜便已然满足。

高朋满座,佳肴在盘。

苏铮坐于主位,笑得开怀:“今日是时怜生辰小宴,老爷子我感激在座诸位前来赴宴,也很感念诸位以往对时怜的照拂,让我有这么好的儿媳妇。也多亏时怜啊,不嫌弃我家涿光……”

苏烟芜在旁轻声咳了咳,“兄长,再说下去,时怜可要待不住了。”

毕竟苏铮夸起乔时怜来就没了个头,乔时怜生来面薄,被当众这般说着,苏烟芜瞧着那面颊红得快熟透了。

苏铮始才将话一转,举着酒盏道:“诸位都是时怜的旧识,将军府呢向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就都别那么拘束,该喝酒喝酒,吃肉的吃肉!”

乔时怜莞尔敬酒:“谢谢爹。”

“苏少夫人,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一众为乔时怜道贺之际,苏铮冷硬面庞上掠过几分局促,他偏过头,悄声问着苏烟芜,“芜妹啊,时怜她会嫌咱们办得不够合心意吗?之前我就说,要不等国丧过了,给她补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让她倒也不会觉得比待在相府差。”

苏烟芜瞄了眼眉目开怀的乔时怜,“兄长,涿光坚持这样办小宴,是有他用意的。咱们将军府冷清,你瞧这样热热闹闹,和和美美在一桌吃饭,正合时怜心意。像相府那样的宴会,时怜去的还少了吗?不过是和一群达官贵人走走场面,敬敬酒,就结束了。”

“好吧,我总是担心将军府照顾不周。”

苏铮捏着酒盏,没忍住又絮叨起来,“你瞧时怜那细胳膊细腿的,又总是生病受伤,我,我…连孙子都不敢催。这说到底,我以前压根没想过涿光会娶亲,那当然儿媳妇重要,你再看看那臭小子……”

苏烟芜无奈地看着他,“兄长,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将军府因乔时怜的到来,把从前不得愈合的种种改变,对于这样恍惚如梦的圆满,苏铮难免关心则乱。

苏烟芜看着席中二人,怎么都觉着满意,“他们啊,自会有打算的。”

彼时苏涿光以主之仪,向一众介绍着陆殊,“这是陆老先生义子,陆殊。”

陆升:“我也姓陆,陆兄弟还缺个义兄吗?”

季琛:“陆统领,你这分明是冲着陆老先生还收不收义子吧?”

王令夕:“陆老先生近年撰写的草药编目可有幸观得一二?”

虽是与一众算是“初次见面”,但陆殊为人疏阔,翛然自如,这宴始的几盏酒方过,她便同大家打成了一片。

陆殊拈盏高举,嗓音朗然,“承蒙将军府不嫌殊,肯收留殊入西北军营,殊有幸于苏少夫人生辰宴与诸位相识,将来西北辽辽无垠地,随时恭候诸位。”

如今乔时怜由衷为周姝高兴。

周姝终于做了她最想要的事,挣出囚笼,成了那展翅于空的漠上鹰。

她亦忍不住斟酒相敬,“时怜听闻当年老先生一心欲披甲上阵,长缨止戈,只惜身作文官,一生以笔作刃。陆小公子承老先生之志,料想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天地。”

此言出自肺腑,字句真心。

陆殊一饮而尽,笑道:“那便借少夫人吉言。”

宴过半酣,一众早已褪去初时拘谨,纵声笑语,而宴席亦不限于那圆桌之上。

露台间,三三两两的人七零八落,风来和三暗卫也不知是被谁拉进了局中,尤其是苏铮兴致颇佳,抓着这几个曾在西北军营从过军的人不放。

苏铮起先还是用的盏,最后让管家拿来了好些酒碗,一一放置桌上:“陆升你小子,酒量不减当年啊,让老夫我会会你!”

陆升望着那宽大碗口,顿时哭天嚎地,“苏将军您就饶了我吧…少将军,少夫人,救救救救我!”

但乔苏二人没空理会,他只得向最近的王令夕求救,“王姑娘,王姑娘……”

王令夕眼神略有呆滞,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气定神闲地道:“这酒,好像不醉人。”

苏铮拽着陆升和几个鹌鹑似的暗卫,喇声道:“你们几个连王家女娃娃都喝不过!传出去我西北军营脸都没了!”

另一处,季琛悄声绕到苏涿光背后,刻意拖长语调,“哎呀,要不是知道陆殊真实身份,看着苏少夫人望向陆殊的眼神,我都有所期待了。”

苏涿光久未看到乔时怜这般欣喜,他亦为此畅怀,连着听到季琛所言,只是淡淡答言,“听说,昨日京中首富之女于商会天价拍下稀罕玉石,欲制成玦赠给你。你说这事我给长公主透透风……”

季琛神情微滞,“浮白,我方才有说话吗?怎忽的提及此事?我季琛为官向来清廉,受不得他人财帛,一分都不行。”

话毕,季琛唯见月影倏忽拉长,覆下薄薄霜色,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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