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1)
薛弈舟拉了一椅凳于旁侧而坐,顺着其话语绽出一个少见的甜蜜笑颜:“小生觉着……还是咸豆花尝着香。”
又一阵急促的步调之音传来,知绫匆忙走近,凑近行长耳旁回禀着:“行长,今日午膳争吵过后,先生便一直在府邸生着闷气呢。”
他竟然敢生她的气,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行,她这次绝不能退让,特别是在这扞卫豆花的做法上她定要掌握主导权。
至少在那府宅里,庖屋一地定要由她管辖。
“让他生气去,”陆宛衣沏了盏茶,愤然饮尽,“分明是咸豆花好吃,我要坚持真理。”
见行长不为所动,知绫再次低声言道:“据说先生遣散了下人,正独自在做府中的舍务粗活。”
“什么?”猛然拍桌而起,她蹙眉再作思考,只感他这一举止太为不妥,“他身为本行长的夫君,怎么能做粗活?这不是在丢本行长的颜面……”
看来此人要与她硬磕到底,她咬牙切齿,口中缓缓低喃道:“此人果真好狠的心,对我狠,对自己更狠……”
可是他大病初愈,身子骨本就羸弱一些,干那些粗活累活会出事的吧?
万万没想到他竟会用自虐来令她服软,她还真就小看了他……
“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方才出场的气势瞬间弱下,陆宛衣冥思苦想,只得向在场的他人求助,“要怎么讨男子欢心啊?”
对于这一问,回想起自己惨痛的经历,薛弈舟表示爱莫能助:“如此深奥之问,小生不甚明了。”
知绫专心致志地细想了一顿,竭尽所能想帮上一些忙:“近几日那宋浚像是在追求姑娘,总是问奴婢女子欢喜何物。奴婢待会儿便去问问,这讨公子欢心应与追求姑娘相差无几。”
“小聿聿知晓啊!”不知从哪蹿出的江聿又将谈论之语听了个正着,将自己多年驰骋红尘的经验分享而出,“不论对付公子还是姑娘,皆要花言巧语、甜嘴蜜舌才行!”
陆宛衣无奈一挥手,对其不予理会:“你那一套对先生不管用,他听了说不定会怒意更甚,再打你一顿。”
脑中浮现出先生执剑砍人的阴郁模样,江聿连忙抱紧自己后退了几步。
正于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多日未见的纨绔身影直奔堂中而来。这几日忙于校场练兵,难得今日空闲,陆谦尧才于此闲暇回至钱庄。
“阿姐,根据我多日的观察,我发觉到了一件振奋人心之事,”他仍似看穿了一切,锐利的目光扫向愣于原地的几人,“你们为何不屑于听,我说出来,吓死你们。”
众人一齐做出了竖耳倾听状,他才故作高深地开口言道:“我发觉有一姑娘……对我有心思。”
本是充满期待的神情顿时转为鄙夷,四周之人默默地将这位如今的大将军上下打量,皆觉着应是哪家姑娘看走了眼,亦或是他自身想太多。
陆宛衣端量着这位憨弟弟,小声追问道:“哪家的姑娘眼光这么独特?”
“你们别不信,”诸位一脸觉得他无中生有,陆谦尧忆起这几日相处的画面,不由地红了脸颊,“那姑娘总是送来我喜爱的核桃酥,还一天到晚围着我转,唤得可亲切了。”
“陆将军!尧哥哥!”
话音恰好落下时,钱庄外便响起了一姑娘的呐喊,嗓音清脆,如同黄莺轻鸣于耳。
陆谦尧指了指堂外,立马证实着自己所言不假:“你们听,说来就来了!”
一抹灵动的鹅黄身影欢奔至大堂中央,若有气恼地瞥向言语之人,双眸带着许些怨气:“尧哥哥总对珊儿冷漠无情,是不是讨厌珊儿?”
“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太热情似火了,”陆谦尧不顾四周的围观人群,急忙柔声解释道,“我从未应对过像你这般的姑娘。”
眉间忧愁顺势消散,那名唤珊儿的姑娘洋洋自得地看向周围,扬声而问:“那尧哥哥便是不讨厌珊儿,不讨厌便是喜欢咯?”
“哦?”像是终于吃到了瓜一般,堂内几人停下手中的活,忙将目光都落在了此二人身上。
陆谦尧清嗓一咳,垂首寻思良久,道出了一句看似正经,实则欠揍的话:“我还要上阵杀敌、报效朝廷呢,不想将心思都放在儿女情长上。”
众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开口道:“这么虚伪?”
避开嫌弃的眸光,陆谦尧毫无底气地反驳着:“哪里虚伪了,我分明壮志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