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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1 / 2)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姜河的尸体打捞了多日也没个结果,四皇子丧生洪涝中,已是盖棺定论的事实。

下人把这个消息带给姜萝,她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说了句“知道了”,接着低头继续用筷子挖青壳鸭蛋的蛋白泥吃。

口感发粉还漏油的蛋黄是她最爱,姜萝总喜欢留在最后慢慢品鉴。

苏流风剥了个鸭蛋,用夹菜的公筷取出蛋黄,放置姜萝的酱菜碟子里,自己只吃蛋白。

姜萝惊了下:“夫君不吃蛋黄吗?鸭蛋里的宝可就这一味了。”

苏流风摇摇头:“我不重口腹之欲,阿萝喜欢吃便多吃点。”

姜萝习惯了苏流风的让食,也不和他客气,继续埋头吃粥。

酒足饭饱后,她唤来折月:“交给你的事办好了么?”

折月单膝跪地:“不负殿下所托,属下都办妥当了。”

“行啊,有点本事。”姜萝挑眉,“把人带到官宅来,后院有十坛杏花酿,这是我们的交易。”

“多谢。”

姜萝不由想起前几日执剑杀向罗府的时刻,若非她临时起意折腾罗田,折月兴许都寻不到那个下手害姜河的凶犯,也没机会保下他。

如今,终于到收网的时刻了。

她不由抿唇一笑,把手腕递到了苏流风面前,撒娇:“夫君,我手疼。先前那柄剑可太沉了,手腕都举酸了。”

娇小的姑娘眼巴巴凝望苏流风,郎君不由失笑:“早知就该给殿下寻一柄假剑上手,也免得伤到殿下千金之躯。”

“要是假的刃,那还如何削下狗官的脑袋?”

她把杀人的事说得风轻云淡,苏流风心尖一抽,声音寂灭下去:“今后,我为殿下手中刃,好吗?”

闻言,姜萝擡眸,不解地望向苏流风。

郎君已经取了治骨肉酸痛的药油来,一面为姜萝上药,一面不咸不淡地道:“杀人一事太耗费精力,殿下不必亲自动手,往后这些事全权交由我负责便是。”

“先生……”

苏流风:“毕竟,阿萝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我不想脏了你的手。”

她不该承受这么多,太辛苦了。

苏流风想,死之前,他为她扫清障碍,给她一片可滋养牡丹芳华的澄澈的天。

这样,他方能放心赴死。

姜萝一怔,鼻腔发酸、阵痛。其实她也不想让苏流风受累,唇齿一动,还要说什么。府邸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赵嬷嬷行至姜萝身侧,悄声道:“殿下,柳通判来了。”

姜萝和苏流风相视一笑。

她道:“快请。”

白墙处的月季花开得正好,浓淡交错的花影落在墙面,平添几分馥郁的雅意。就在花圃旁,姜萝命人置了个茶寮,她要好生款待柳通判。

柳通判为了面见公主,特地穿了肃穆的公服入官宅。

红泥小炉烹着热茶,白烟袅袅。姜萝沏茶请他落座,他也不敢,老实巴交地行跪拜礼,袖囊里对抄着手,恭敬等姜萝示下:“殿下寻下官来府邸,有何贵干?难道仅仅是想请下官吃一盏茶汤么?”

姜萝:“柳大人坐下说话呀,何必站着,不累脚么?”

柳通判连连婉拒:“不累不累,劳殿下费心了。”

姜萝见他不吃茶,也不勉强,只掀开了茶盖子,端给苏流风吃,“夫君,您尝尝吧。柳通判不识货的,他不吃,你来吃。”

“好。”苏流风捧场地抿了一口,“茶味甘醇悠长,的确好茶。”

“是吧?我哪里会用坏东西宴请客人。”姜萝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弯弯绕儿,即便没有深意,在场的人一听也品出三五个意思了。

她气定神闲晾着柳通判,对于官吏的不识趣,她心里也不恼怒。

姜萝吃了一盏茶,又咬了两口胡桃云片糕,瞥见柳通判鬓边落下的那一滴汗后,才悠悠然道:“胡桃云片糕味道果然不错,难怪罗大人爱吃。”

仅仅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柳通判汗湿了脊背。

罗田爱吃胡桃云片糕的事,只有罗府的人知道。那是罗田年幼时,跟那个当茶楼堂倌的舅舅讨食,才偶然能吃到的一口甜味。

他心心念念记了这么多年,却又羞于过去低人一等的日子教外人发现,这才一直藏着掖着,唯有在府里才磋磨厨子蒸出百八十个糕点的口味。

姜萝如何知晓?他们平时也没有一块儿吃过饭呐?柳通判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如芒在背——不好,罗府有内鬼!

姜萝一看他见鬼了的神情便猜出他的心思,递了个眼神给苏流风。

先生通透,拍拍手,让折月把杀害姜河的凶犯带上来。

对方的身家性命全捏在姜萝手里,又险些被罗田赶尽杀绝,如今见了罗府的人,满心满眼都是深重的恨意。

他瞥了一眼柳通判,呸出一口唾沫,冷笑:“柳大人,你也有今天!要死咱们一块儿死!公主殿下,就是他和罗大人串通,命草民杀害四皇子的!”

柳通判一脚踢过去:“你血口喷人!”

柳通判这是下了死手,他还要再动,姜萝已经命折月制住了他。

她斜了柳通判一眼,冷笑:“刘大人何必猴急,有的是你们狗咬狗的时候。”

闻言,柳通判涕泪横流:“殿下,冤枉啊!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谋害皇裔啊,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下官怎敢起这等歹心。”

“柳大人,本宫手上,可不止他一个罪证,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姜萝语带叹息,“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念着你还没如罗田一样坏到根子里去,拉他下马,你便能擢升府官。罗府待着不宽敞吗?不舒适吗?登天梯都给你摆好了,你不愿上吗?”

柳通判一时无言。

姜萝说的话,的确诱人。可他也明白,朝堂沉浮最不缺的便是墙头草,他两边颠倒,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倒不如一心效忠大皇子,跟着罗田喝汤吃肉。

于是,柳通判跪下地去,重重磕头:“请公主明鉴。”

他这是嘴硬到底了。

姜萝呶呶嘴:“柳大人,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殿下,臣冤枉。”

“好啊。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开开眼。”姜萝染了芍药汁子的指甲搭在颊侧,轻轻拨弄指尖,发出信号。

没多时,垂花门外,迈入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少年郎着一袭雪青色窄袖夏袍,款款行来。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不是别人,正是已死的姜河。

诈、诈尸了!

柳通判吓得厥过去,还没一会子,又被苏流风兜头泼来的一杯茶催醒:“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请柳大人吃茶,实在对不住。”

“殿下恕罪,下官是受罗知府要挟,这才三缄其口!”柳通判明白,方才他如果归顺姜萝,保不准真有通天路可走。如今他错过了机会,只能死路一条。

他和罗田合谋害过姜河的命,四皇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完了,全完了。

柳通判抖若筛糠,怎么都没想到今日会输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他悔啊。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开恩。”柳通判苦不堪言,只能“砰砰”磕头。

姜萝如何不知他后悔呢?可是后悔有用吗?起了杀心的贼人,她如何能原谅?

姜萝叹气:“柳大人,晚啦。”

错过了机会,哪里又能重来呢?

柳通判不甘心啊,他想戴罪立功,他想为自己求一条生路。他家里还有媳妇与孩子,他不能害死他们啊。

他绞尽脑汁地想啊想,终于福至心灵,坚毅道:“殿下、殿下!谋害四皇子一事,罗大人并非幕后主使,凶手另有其人!”

苏流风充当和事佬,温润一笑:“哦?柳大人是知晓什么内情?”

“是大皇子和罗知府串通一气伤的人。”

姜河怒目而视,骂了一句:“放肆!不得诬陷大哥!”

“这是真的!”柳通判为了活命,什么香的臭的统统攀咬出来,“下官能拿到大皇子与罗知府密谈的信函,信纸足以证明下官所言非虚。”

话说到这份上,姜萝姐弟也不再装了。

姜河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若你真取来了罪证,戴罪立功,我也不是不能容你……毕竟,谋害我的人是罗田,与你无关。”

姜河假意拉拢柳通判,实则是想借机隔山打牛,拉大皇兄下马。

若非姜萝买通的那个下人唐林有用,知道登门通风报信,他保不准真会死在一场算计里。

他顾念手足之情,没有对姜涛动手,怎料大哥先内斗,一心要他的命。

为了保护阿姐与母亲,休怪他心狠手辣了。

两日后,柳通判真取得了那一叠密谈的信件,交到姜萝手中。

许是他和罗田共事多年,有几分交情。柳通判没忍住,给罗田漏了底,劝他想保下一家老小,最好是老实招供,这般才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罗田不傻,涉足夺嫡争斗里,还谋害了四皇子,他有几个脑袋够割的?府上养的那十几房娇妾,恐怕也没命可活。

还要连累他的族人亲眷,他实在是不忍心啊。

“我知道了,也多谢柳贤弟,求你保一保我罗家满门。”

“罗兄……唉!”柳通判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

一声叹息,道尽万千无奈。

罗田明白了。

他没路走了,死定了。

夜里,罗田打开红漆描金团花纹的橱柜,取出烟云斋价格堪比黄金的墨条,伏上翘头书案,细细碾磨起来。

他之前舍不得用这些孝敬来的笔墨,今日再不享受一番怕是没机会了。

罗田哼着小曲儿,在纸上写下所有的事。

他受贿了多少银钱,余下的钱又藏在何处,他把拉拢大皇子的事全揽在自个儿身上,没有多说柳通判半句不好,他盼着柳通判领情,好好照顾一下罗家的人。

他也不想死啊,但他怕诛灭九族。还有舅舅家的人呢,外甥和外甥女都乖巧,他上个月过端午的时候还亲手抱过。

小孩家家,可不能受他的累。

罗田恳求姜萝网开一面,妇道人家心肠最软,姜萝应该会同意的。

死到临头啦。

他穿上整洁的公服,把白绫悬上房梁,系紧了死结,罗田又在最后关头,吃了一片胡桃云片糕,喝了一口茶。

回想起茶楼里靡靡众生,过往走马灯似的一页页翻篇。

罗田想,如果他没有贪慕富贵就好了,好歹命能留着。但他知道,穷是糅杂进了骨头根子里的,他穷怕了,所以会忍不住贪。

他不想过苦日子,所以馋起富裕的生活。

罗田上吊时,心里忽然想到了他的阿娘。明明从前在家徒四壁的破屋里,一家人啃紫芋也很香甜,怎么如今就挨不住饿了呢?

他不由落下眼泪,心里发问:娘啊,这官场路,怎么这么难走啊?

隔天,姜河被河上捕捞的船只救回了岸边。

他声称是罗知府害怕多年贪墨赈灾银的事情败露,而对他痛下杀手。

罗田畏罪自缢,留下了赎罪的陈情文书,文书里道明他谋害皇裔的动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乃是大皇子姜涛。

此事一出,满朝文武哗然,一时间庙堂沸反盈天。

皇帝最不喜的兄弟相残之事还是发生了,他连夜召回三个子女,查问始末。

家丑不可外扬,皇帝是极要脸面的人。因此,他今日只传召朝臣御门听政,站在太和门前的宫墙天井广场里旁听,而他的孩子们则入太和殿内近前咨政。

殿宇的重檐歇山顶压住了橘红色的夕阳,暮色渐渐昏黑。溽暑过去了,昼夜温差大,一起雾便抖风。老辈人说,宫里头地底下冤死的骨头多,故而阴冷,一入夜,天冷得厉害。

大殿的金龙桐木门板都被拆卸了,朝臣们分为两厢,立在门外督看。空荡荡的殿宇里,被皇帝的威严压着,无人敢开口说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圣架面前不得放肆,姜萝偷偷瞥了一眼姜涛,对方回敬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是苏流风先打破这一重沉静,他肃着脸,禀报:“陛下,臣与三法司经手彻查四皇子遇刺一案,凶犯罗田已畏罪自刎,死前为保家族平安,他还留下了自述陈情书。据书信里所言,罪臣罗田贪墨近乎八万两白银,倒卖赈灾米十一万石,余粮与家业已尽数抄办充公。罪情种种,罄竹难书,烦请陛下亲自过目。”

苏流风将这一叠信件高举于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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