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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1 / 2)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姜萝夜里高兴,吃了个肚皮滚圆。五脏庙堆了许多肉圆子、羊肉片,甚至还有一碗葡萄干姜汁奶皮甜碗。

小姑娘吃得太多,积了食,哼哼唧唧要苏流风哄哄。驸马和赵嬷嬷对视一眼,倍感无奈,只能搀扶姜萝在婚房里走两步。

侍女们鱼贯走进婚房,把桌上的吃食都撤下,又在内室凿出的一个小池里备了滚汤,待水温合适的时候,姜萝能沐浴更衣,顺道卸下一脸胭脂水粉。

“殿下,要换寝衣吗?”

相熟的侍女们一个个低低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不好意思多追问。姜萝醒过神,知道她们是在腼腆暗示公主殿下待会儿要发生的事——这是独属于姜萝的新婚夜呀!特别是郎君儒雅倜傥,俊美如画,殿下觅得良人,艳福不浅,良辰美景莫要辜负了。

姜萝瞥了一眼毡帘后的澡池,袅袅升腾的白雾争前恐后从帘缝里钻出。姜萝打帘,指尖氤氲湿气,她不由回头问苏流风:“先……夫君不洗漱吗?”

“洗的。”苏流风一身酒气,不好熏到姜萝。说完,他一怔,似乎想到了其他含义,耳根缓缓攀上一重绯红,时至今日,姜萝才确定,这是羞怯的意思。

苏流风斟酌很久言辞,慢条斯理开口,“还请府上女官领我去别处的浴室清洗更衣。”

说完,姜萝再愚钝也听出一点不对劲——先生难不成以为她要和他共浴,鸳鸯戏水么?!天大的误会啊!她的确不怕和苏流风同榻而眠,可那不是因为寝房床大么!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蓬松的被褥卷子,天南地北地睡,有什么不妥当的?

况且,她看过《梁祝传》,祝英台女扮男装混书院的时候,不就是和梁山伯同床而眠,中间再摆一碗水吗?苏流风的为人,比之梁兄的君子之风,不遑多让,姜萝一点都不怕他越界。

这么说来,好像她才是那个色令智昏的歹人。

姜萝陷入了窘境,她轻咳一声,喊侍女:“来人,带驸马去东厢房洗漱。”

“是。”侍女们没有意见,也不会多想,她们只当新婚夫妻面皮薄,她们要当哑巴聋子,不要教两位贵主难堪。

危机轻飘飘化解,姜萝松了一口气。

她褪去衣裳,卸了脸上脂粉,浸入水池里。热水的暖意复上肌理,柔柔抚着她的脊背。姜萝好似初生的孩子一般蜷曲手脚,把脸也泡入“胎水”中。

险些睡去。

良久,侍女提心吊胆地喊:“殿下?殿下!”

姜萝这才猛然睁开眼,被水呛到,剧烈咳嗽。

她怎会累到睡着了,许是苏流风在身边,令她太过安心了。

很快,帘外也响起苏流风温柔的嗓音,他担忧不已:“阿萝,你还好吗?”

姜萝没想到苏流风这么快回房,她急急爬出浴池,又想起身上不着寸缕,低头一看,白腻雪峰若隐若现,胸口除了吊着一重被水浸湿了摇摇欲坠的牡丹亵衣,几乎一.丝.不.挂。

她尴尬地说:“夫、夫君别担心我,只是被水呛到了,我很快就洗好了。”

姜萝不免羞赧,为了在人前蒙混过关,她喊“夫君”真是越来越惯口了。

但这是好事,先生和她都是脸皮薄的体面人,总得有一个人先不要脸吧。

坏人由她当一回。

果然,这一句“夫君”喊出去,帘子外静了静。不知苏流风在想什么,但他做事一贯得体、圆融,很快,郎君体贴地劝说:“夜里寒冷,殿下切莫泡水太久着了凉。”

他是真心实意关心姜萝的身体,落到婢女的耳朵里,则以为这是新郎柔情蜜意的敲打与催促。

侍女抿唇一笑,托起雪白寝衣靠近姜萝:“殿下要更衣上榻吗?”

姜萝这时才感知到冷,瞧一眼贝壳打磨至透光的明瓦窗。

天寒岁暮,窗面上粘了厚厚雪絮,如同一层霜壳。

她瑟缩了一下,爬上池边:“嗯,有点冷了。”

侍女手脚利落地帮姜萝擦干身子,选了件缎面厚实的八重莲绣纹肚兜,再套上一重雪色寝衣,束好领口与腰侧带子。

怕姜萝受冻,侍女还给她披了一身沉甸甸的狐裘,再用香炉细细烘干那一头茂密的黑发。提吊手炉里熏的是一味腊梅香,浅淡的,极雅致。

姜萝出奇地困,小脑袋一点一点,将将睡去的时候,侍女放下了熏炉,“殿下,好了。”

“嗯。”姜萝松一口气,走出洗漱的浴室小隔间,“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

侍女们退出了偌大的婚房,门也关得严丝合缝。

就在门扇一开一合的瞬间,姜萝看到了被烛光照亮的银装素裹的天地。

原来,下雪了。

她滞了滞,隔了好久,问苏流风:“方才院子落雪了?”

苏流风颔首:“嗯,下了一点。”

她满心愧怍,那苏流风为了沐浴,在寒冷的庭院里来回穿梭又该多冷啊。

姜萝握了一下苏流风的手,果然寒意侵骨,她板着脸,搡了下披着干净雪青色外衫的苏流风,“你吹了风可不行,先生快上.床吧!”

私下里,她还是爱唤他“先生”。

苏流风脊骨僵硬,轻声说:“橱中有新被褥,我可以搭个地铺。”

姜萝摇头:“不妥。天寒地冻的,先生若冻出个好歹来,我多过意不去。反正都是一间房了,你在意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呢?”

“……”苏流风默了默,口舌被姜萝一番话绊倒了,至今爬不起来。

他与她对峙着,不知在坚持什么,只是脚下不敢挪动分毫,怕她会错意,让情况愈发复杂。他也不想变得不像个君子,可是姜萝在逼他……

姜萝体会不了苏流风焦灼的心情,她率先爬上紫檀描金花草纹架子床。

许是为了彰显公主地位尊贵,床架子制得特别宽敞,轻纱幔帐放下来,整个床被笼罩得严严实实,自成一方小天地。

姜萝脱了鞋,赤足在榻里摩摩挲挲。她半点不避嫌,撅起屁股钻来钻去,总算抱出一个枕头、两床厚被子,献宝似的举给苏流风看:“先生,这个给你睡。”

“……好。”苏流风无奈应下。

说完,姜萝又转身扑入被褥里翻找其他东西。

一只伶仃的脚踝落在帐外,指甲盖儿泛起脆生的粉红,肌肤被烛光照得莹润如玉,美不胜收。

苏流风看了一眼,似乎被撼住了。接着,他垂下浓长雪睫,不敢唐突。

没多久,姜萝铺好了床,两个枕头与两条被子齐齐摆在左右两侧,中间堆了一条厚厚的被子,高高隆起,就此床榻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她欢喜地喊了一句苏流风,但郎君心不在焉,没有回应。

“先生?先生!”

苏流风:“什么?”

“快上来呀,床都给你铺好了。你要睡里边还是外边?要不外边吧,我口渴了,你还能帮我递个水。就是起夜如厕有点麻烦,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无碍的,我本就觉少。”苏流风迁就她,哪里都没说不好。他嘴上应,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还是不敢靠近她。

“先生?”姜萝喊累了,紧紧皱眉,语气不善,“先生,婚房里橱柜压着神符,赵嬷嬷怕我夜里惊魇,还在窗台边上摆了一串寺庙开光的佛珠镇着。”

“我不明白……”苏流风委实不懂姜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风格。

隔了好半晌,姜萝翻了个白眼,“既然屋子里里里外外都驱过邪祟,您怎么还原地杵着,一副撞见鬼了的样子?”

“……”原来妹妹是在嘲讽他。

“快上来!我真的困了,没时间和先生闹。”

说得仿佛苏流风才是那个最不懂事的人。

郎君无奈,只能小心上榻,裹住被子,占据床榻一角。

见苏流风听话,姜萝满意,一同躺下了。比起苏流风的拘谨,姜萝更多的是兴奋。她一直都很想念先生,却从来没有留他在府上过夜,从今天起,这个梦想实现了。

姜萝翻来覆去地滚,自以为动作很小,但其实床帐放下来,榻上一片昏黑,幽暗的环境里,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烙饼似的扑腾,实在吵人。幸好,苏流风也沉默躺着,没有睡着。

“是龙凤婚烛的光太刺眼吗?”苏流风顿了顿,“新婚夜的婚烛要燃一夜,盼夫妻天长地久,不好熄灭,阿萝且忍一忍……”

说到这里,他停了话,无措地颤了一下眼睫。苏流风似乎又说错了话,他怕姜萝误会,以为枕边人居心不良,想和妹妹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

苏流风有自知之明,他不配。

姜萝闻言,嘟囔:“不用熄灭,我睡不着不是畏光,而是……觉得有意思。”

“有意思?”苏流风的唇角又一次勾起,他觉得姜萝讲什么都很有趣。

“回宫以后,我无时无刻不盼着见到先生。平时您为了避嫌,三五天才来府上授课一次,我心里十分挂念。”姜萝腼腆地笑,“现在好了,先生成我枕边人,能日日看到你了,我好开心。”

“傻孩子。”苏流风语带宠溺,“我会多多陪着阿萝的。”

“一言为定。”姜萝翻身,趴到被褥卷子上,探出可爱的脑袋。小姑娘朝他伸出了纤纤小指,要拉钩。

苏流风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儿,缓慢递出手,和她肢体接触。回想起来也很不可思议,他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就在身侧,还被他轻而易举碰到了小指。

郎君偏过身体,背对着里侧的姜萝。

他不敢看她,手指也藏在锦被里,细细感受那一点残存的温度。

接着,苏流风微微一笑,心间柔情满溢。

该欢喜的人,明明应该是他啊。

今晚,姜萝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不是银装素裹的冬天,而是宫道栽满花木扶疏的夏天。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苏流风。

先生一袭仙鹤补子绯色常服,由仆从搀扶,坐进官轿。他不如今日青涩年轻,看上去也并不慈蔼,郎君像是变了一个人,待人接物不茍言笑,冰冷到可怕。

姜萝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是前世的事。彼时,苏流风任大月国的内阁首辅,且身兼相职,手握重权,已位极人臣。

大皇子姜涛有后党支持,又是嫡长子,皇帝驾崩了,他不费吹灰之力成了新君。年轻的帝王想革故鼎新,却又受制于根深蒂固的世家旧臣。每一代君王想要掌回手中权,都得放几批血,姜涛也不例外。

他需要苏流风的支持,以先帝倚重的老臣之名行事。苏流风愿意当新君手中刃,可唯一的条件便是他欣赏姜敏府上幕僚陆观潮公子的高才,想同皇女讨这个人。

不过是一个翻了身的罪奴罢了,姜敏乐意卖皇兄一个面子,把陆观潮送往苏流风府上。

那时,陆观潮还不知晓,他的命,在皇权面前不过任人践踏的草芥。

苏流风为他感到惋惜,更心疼姜萝。

她这一生从没有得到过什么好东西,因此遇见狼心狗肺的恶人,只要对方给予她一点温暖,她就视若珍宝。

陆观潮辜负了姜萝。

他该死。

苏流风为了阿萝,佛子堕魔。

在一天夜里,苏流风终是见到了自家招募来的贤才陆观潮。

他待客依旧有礼,给陆观潮煮了茶汤吃,又和对方叙了话。

陆观潮搞不清楚苏流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实吃了茶,毕恭毕敬喊他“苏相”。

苏流风轻叹一声:“你果然是识时务的聪明人。”

“苏相何意?”陆观潮不解地拧眉。

下一刻钟,苏流风把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刃面纤薄,稍稍一动便能削下陆观潮的头颅。大祸临头,陆观潮总算老实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切齿:“苏相,你我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苏流风不语,微微眯起凤眸,上下逡巡陆观潮。良久,他笑问:“你身上挂的那一枚玉佩,是三殿下给的吗?”

三公主是如今宫中禁忌,无人敢提及。谁都知道她是二公主姜敏的眼中钉,谁都知道她死得不明不白,但谁都不会去怜悯她。

因为这天下,是后党的天下。

而二公主姜敏,有从龙之功,他们开罪不起。

陆观潮很快明白,他和姜萝有私情一事败露了,苏流风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姜萝来复仇的。

他只是教授过姜萝几天书的老师,有必要为她做到这份上吗?

而且他是如何发现的?

陆观潮:“你怎么会知道三殿下的事……”

他没有说得更多,怕提醒到苏流风什么。

苏流风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他一直知道姜萝和陆观潮私交甚密啊,因为他曾去过那一间困住姜萝的皇寺,那时是秋冬交接的季节,寺庙被白雾露水包裹。那几日难得年假,得了闲暇,他想给姜萝带一点吃食。

还没等苏流风迈入寺门,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姜萝。

小姑娘穿一身蝶恋花纹袄裙,笑声清脆,跟在一名俊秀的郎君身后不住地追。她的眉眼俱是笑意,天真无邪地喊“阿潮、阿潮”!男人不回她的话,她又撒娇,噘嘴跺跺脚,一遍遍喊“观潮,等等我呀”!

苏流风了解姜萝,也知道她柔情蜜意的语调里糅杂的全是真心。

她有心上人了,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苏流风怔然,没有再上前,他不想打破她的清静,这是独属姜萝的一片小天地。

于是,他改了方向,绕到偏殿,和皇寺里的小沙弥说:“劳烦法师把这些日常用物转交给三公主殿下,枣泥酥是新鲜的,虽说天冷好保存,但也要三四日内吃完,还有一些烛腊封蒂的瓜果,藏不了太久,尽量早点吃了。箱笼里还有几身兔毛、狐毛的冬袄,天冷了,让三殿下注意保暖,身子骨要紧,闲暇时也可以冲泡些黑蔗糖来喝,她爱吃甜茶汤……”

苏流风林林总总说了很多,也叮嘱了很多事。小沙弥毕恭毕敬记下,还收下苏流风送的一封厚实的香火钱。

他纳闷问:“施主为何不亲自谒见三殿下?”

苏流风笑道:“苏某不想打扰三殿下清修,告辞。”

“施主走好。”

下山的路上,苏流风依旧在盘算下次为姜萝带什么吃喝用物。一想到方才郎情妾意的美满画面,苏流风虽然胸口空荡荡的,还带着刺痛,但他也为小公主感到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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