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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1 / 2)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姜萝死里逃生一回,人还发懵。

她知道,不是灾厄消失,而是有人替她挡了。

姜萝满心愧怍,虽是姜福自己选的路,却也明白这孩子善心肠、死脑筋,盼着谁好就会风风火火上前庇护,浑身筋骨里都糅杂一股子飞蛾扑火的决绝。

天家的女儿,哪个得了善终?

唉,她对不住阿福啊。

姜萝感到亏心,羞于见姜福,反复思虑几回,又觉得她应该和四妹多说说话。毕竟在宫里头,可能就她一个皇姐妹曾搭理过姜福。

她先是从尚食局里找门道,悄没声儿的打听姜福对于吃食上的忌口,知道阿福百无禁忌,既心酸又好笑。一个是失宠了的皇女不值得女官上心,因此膳食册子里半点记录全无;另一个是阿福给什么吃什么,如野草一般顽强,野火缭烧不尽,择了又长。

姜萝费心给四妹准备吃食,一个红地描金松鹤图食盒里塞满了菜:青鱼鲊、蜜煎金橘、盏蒸羊、东坡脯……都是新鲜可口的菜色,各个白釉葵花盘盛得满满当当,不为填饱肚子,只为一口新鲜。

原本满腔热忱,在姜萝往姜福居住的宫殿里送食路上,荡然无存。她好伪善,得了利就去假惺惺说两句好话,不像个好人。

姜萝的脚步慢下来,伫立原地吹风。

还是姜福打算拜访兰溪殿的柔贵妃,半道上瞧见姜萝,热情和她打招呼:“三姐!”

姜福的笑容一如既往明媚灿烂,姜萝也牵起一丝笑:“你要去哪儿?”

“我去探望柔贵妃呀!”姜福狐黠一笑,“母妃也在她那里。”

姜萝倒不知道淑妃和柔贵妃重归于好了,她有几分诧异,很快又释然地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有柔贵妃照应,皇帝作保,你母亲会平安。”

“是呢,我的愿望也实现了。”姜福看了一眼赵嬷嬷提着的食盒,心里猜出七七八八,“阿姐是想给我送吃的?”

面对一双杏眼明亮的姜福,姜萝忽然羞于启齿:“嗯……我对不住你。”

姜福的双眼猛然瞪大,微张开朱唇,好半晌才开口:“有什么好道歉的?”

脑瓜子一顿,好久才回过神来,姜福又道:“这和三姐有什么干系?前程是我要赌的,要争的,不止是为了三姐啊。你知道的,我母亲那个样子……若无大功绩,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我还要庆幸自己运道好,等到了这个‘和亲’的机会。”

她说得平静,背地里也掉了不少眼泪。

姜萝捏了捏姜福的手:“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承了你的情,我也会好好看顾淑妃的。”

“这样极好。”姜福总算放下了心。她擡头,仰望那一片被狭窄红墙甬道割出来的细细的天,一行大雁南迁,“实话说,小时候我成日里盼着要出这个逼仄的宫,如今真要走了,又发现,原来我也曾把它当成家。三姐,我要离开这个牢笼了,这是好事,你别哭啊你,你多笑一笑,我和你说这些,不是盼着亲人哭的。”

姜萝簌簌落下的眼泪,被小姑娘手忙脚乱擦拭。姜萝破涕一笑,道:“如有机会,我定会救你回来。你要记得,什么事都不如活下来,别想不开。”

“是,我会等着的。宫里还有母亲呢。”姜福和姜萝抱了抱,到达兰溪殿后,那一个食盒从一人食变成了四人食。姜福全程都在笑,这是她长大以来,在宫里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夜里,姜福回了寝殿。身边服侍许久的宫女匆匆忙忙送来一封信。

姜福想也知道是哪位送来的,愁眉不展,摊开了信。

信上满是墨迹,写的大月字也歪歪斜斜,应该是忽烈亲笔。

他对姜福说,漠北那边风沙大,脸会被吹得很干。他糙惯了不打紧,但姜福细皮嫩肉,多带点护肤的油膏,免得她半道上被风割了脸蛋子,又要哭一路。最好再带点吃习惯的干粮,漠北大多吃肉干和奶膏,膻味重,姜福刚去定用不惯。他担心她牙口不好,磕崩了牙。犹豫一会儿,墨点都晕染开了,忽烈还是补上一句,如果哭了,他就算狐毛暖耳堵耳朵也不会哄小孩。

最后,他提醒她,别打他的主意。他对乳臭未干的孩子实在没兴趣,不过是政治联姻,为了和大月国往来,忽烈会好好把她当活佛一样供着,他劝她也老实一点,休要折腾人。

看到这里,原本掉眼泪的姜福忽然被逗笑了。

她也不想和“老男人”成亲啊,往后相敬如宾再好不过了,谁稀罕王子的宠爱呢!

办好了所有旁的事,姜萝才有心思处理自家的乱子。

赐婚的恩旨不止是姜福那头,还有姜萝这头。

她和先生的婚事定下了,皇帝金口玉言,还拟了旨。违抗圣旨是大不敬,她在冬狩宴时也没有拦,一个是不想舍命救她的苏流风难堪,另一个是她在知道忽烈王子求娶四妹后还拒婚,那就证实了她的确为躲避和亲才收买先生,搞了这一场欺上瞒下的权益之策。那她和苏流风罪名连坐,都要受罚。

皇帝疑心病重,早早料到这一点。所以他为了惩罚姜萝,才同意了苏流风的求亲——把心思野的女儿许配给寒门小官,让姜萝好生长长记性,不得再违抗皇权。

天家哪一道旨意不是一门生意?底下可琢磨的意思太多了。

姜萝有点头疼,她知道,她必须老老实实、风风光光嫁给苏流风。

明面上告诉皇帝,她没想对父君设计,她和苏流风的确两情相悦。这般才能保全她的忠孝,才能保住先生的仕途。

如下不来台的姜敏一样。

姜萝发怔,想到清风朗月的苏流风。他自是风流蕴藉的美好郎君,可她和他做惯了兄妹、师生,至于做夫妻么……她没试过。

夜里,苏流风递帖来府上负荆请罪。

他向帝王求亲,存的是解救姜萝的好心,最后却弄巧成拙,逼她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他心里有愧。

姜萝诧异苏流风的客气,请他入内。还没来得及露出笑颜招待先生,苏流风先一步躬身行礼,愧怍道:“尚公主一事,全是臣自作主张。和亲一事本该有回旋的余地,却因臣的冒进,连累了殿下的姻缘。”

他故意用敬语,提醒姜萝,她是君,他是臣。有火可以冲他发,不必顾虑师生的情谊。

苏流风处事周到,倒把姜萝搞得哭笑不得。

她放下手里尚温的茶碗,撩起裙摆,走向苏流风:“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即便天家的皇女晚嫁,也不会拖到二十多岁。比起盲婚哑嫁,我倒觉得先生能成我身边人也不错。”

姜萝没有成婚的心思,一想到身旁有人要和她朝夕相处,她便觉得畏惧。如果那个人是苏流风,姜萝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流风是她唯一好亲近的郎君。

苏流风闻言,良久不语。

姜萝又道:“倒耽误了先生的姻缘。天家婚旨违抗不得,往后您要是遇见心上人,被我棒打了鸳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眼下的局面,对于姜萝来说是处处得利,但对于苏流风而言,却是作茧自缚。

也是这时,姜萝才想到苏流风的秉性——他的纵容没有底线,任姜萝折腾,情随事迁。

于她而言,苏流风就是一块永远不会腐烂的糖饴,随时能止她的渴,润她的喉。

姜萝倒了一碗茶,端放苏流风的掌心。她纳闷地问:“先生,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嗯?”苏流风没明白她的话。

“您不该向我道歉,您该想想,和我成婚的坏处。”

“坏处么?”苏流风一愣,随即他挟笑,摇摇头,“我想不到。”

竟然没有半点坏处?姜萝瞠目结舌。

她为难地说:“那我给您掰扯掰扯?”

“愿闻其详。”

“我晚上爱踢被子,赵嬷嬷常常会来帮我盖被褥。还有我挑食,不爱吃的果蔬很多,府上厨子的手艺都是迁就我口味养成的,先生定有许多吃不惯之处。嗯,然后我要是被人惊扰了睡眠,会有起床的火气,蓉儿晨时拉帘子漏光进来,都能惹我生气。一想到先生日后卯时就要赴早朝,我就头疼……”

苏流风唇角微扬,笑意不由变深:“殿下……”

“嗯?”

“我并不想唐突你。”

“什么意思?”

“所以,即便是婚后,我也会和殿下分房而眠。”

“啊?”姜萝呆若木鸡。她设想了那么多同居一府的事,最后竟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吗?

姜萝脸上轰然滚烫,这下轮到她难为情了。她支支吾吾半天,好半晌,干瘪瘪憋出一句:“那真是太好了。”

因她满是少女春情的一句吃瘪话,苏流风轻笑一声。

“您在取笑我?”

“没有。”苏流风避开了姜萝探究的眉眼,不愿让她窥见他眼底那若有似无的些微愉悦。

姜萝叹气:“罢了。反正这次赐婚,是我占尽先生大便宜啦!”

苏流风笑,不置可否。郎君心知肚明——得利的人,明明是他。

夜里又落了雪,一蓬蓬的雪花攒在枝头,也有一种枝叶茂盛的生机。

苏流风没有多留公主府,他和姜萝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正是年节后的春日,代表新生。有了赐婚的旨意,他倒不好过多唐突姜萝了,私底下也得避嫌,他想维护小妹的好名声。

他和她真要成了夫妻,不是梦境。他再喊她“小妹”不合适,即便这是一场假婚姻,他也要尽到夫君的职责,护她、爱她、关照她。如此,苏流风才有资格陪伴姜萝左右。

他其实是很欢喜的,唇角的笑也比往日柔和。

他只是不好说,也不敢说。

虽然天家会为苏流风撑场子,准备聘礼,但他也要拿出所有积蓄为姜萝置办点什么。只可惜月俸太低,手头还是很紧,教阿萝受了委屈……

苏流风想了一路心事,临到家府门口,新穿的棉靴沾了一圈冰凉的雪絮。

他本想像往常一样敲门,偶然瞧见,门没上闩,漏了一道缝。砚台知道家中无客拜访,除了他以外,不会贸然开门。

有些不对劲。

苏流风警惕地眯了下凤眸,小心推门入内。

也是这时,一柄长刃映雪生辉,朝他袭来。苏流风并非柔心弱骨的文臣,他指尖勾得莲花冠上的长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攻来的方向刺出。“噌”的一声,锋锐簪头钻入持刀者的腕骨,一轮血珠飞溅,刺客伏跪在地,惨叫连连。

他叹了一口气:“上苍有好生之德。”

随之,苏流风捡起了那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刀。

凶刃在手,而苏流风竟武艺高强,一时间,场面静下来,在场诸位都不敢轻举妄动。

“大、大人!”很快,带有哭腔的熟悉声音响起,是砚台被持刀的陆观潮挟持了。

陆观潮冷笑:“好久不见,苏大人。”

苏流风噙笑:“朝会上日日得见,陆大人又怎有如此感慨?”

“别卖关子,你知道我为何而来。想要救你家小奴的命,你就老实按照我说的做。”他对砚台毫不怜惜,刀刃一用力,血珠子便渗出皮肉。砚台咬牙,一句话不敢喊,身子发抖,一泡尿险些淋漓,湿了裤子,“苏大人,救、救救小的,小的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苏流风慢条斯理地道:“陆大人是为下官与三殿下的婚事来吗?”

他仿佛天生就是个慢性子,无论遇到谁,他都是这一副不紧不慢的温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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