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
娄驰最先反应过来，他咬着牙冲上去直接把线拔了。
顿时，投影屏幕灭了，耳边的声音停止了。
大厅里的坐着的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消散，但每个人都下意识看向岑野。
就连李轩的脸色也很不好，觉得娄恺这次过了。
他从小和岑野打到大，打架的理由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但他从没用这件事刺激过岑野，顶多说句：岑樾不是你亲哥，但你爸更喜欢他，你好惨之类的。
楚定峦直愣愣地坐在那里，有些无措地看着岑野，眼中的不安快要溢出来。
这件事不能提。
事情刚发生时，岑野是什么状态，在坐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但没人比他和娄驰清楚。
他不吃不喝，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那年，岑野是说不出来话的。
就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脚在下雨时还是会酸疼。
后来，岑野好不容易走出来，但也像换了一个人。
但楚定峦不在意这些，岑野不喜欢学习就不学，想打架他就陪着……
只要岑野不再变成毫无生机的木偶。
好不容易，终于在岑野身上发现点以前的影子，就被这段视频整个击碎。
这刻，楚定峦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在岑野面前提跳楼、自杀这些字眼，只有娄恺脑子有病。
他想把岑野最不堪的一面激出来，他想让所有人看见岑野失去理智的样子，他想让岑野重新变成哑巴、永远困在那里出不来。
像是只要能激怒岑野，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喧嚣过后，宴会厅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岑野的反应。
虞栀依旧紧紧捂着岑野的眼睛，她的身体依旧在轻微发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她害怕岑野看到那些画面。
岑野甚至都看不得她坐在天台上，怎么能看刚才那些画面？
这时，虞栀心里堵得厉害。
有些人本性就坏，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少见地对别人带有极大的恶意。
“啪、啪、啪……”
在安静的的大厅中突兀地响起几道掌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道让人厌烦至极的声音：“反应不对啊岑少，被人捂着眼睛就能装作没看见了？还是说，你已经……忘了？”
“我就怕你忘了，专门花大价钱买个这个视频.”娄恺说着、笑着向岑野走过去，他啧了声，突然有点惋惜，“美中不足的就是没办法复刻你妈妈的血溅在你脸上……”
“——咚！”
娄恺一句话没说完，就传来声重物磕碰时的闷响，下秒，是玻璃落地破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顿时，四分五裂。
虞栀挡在岑野面前，她的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隔着几步远的人，是随时会爆发的警备姿态。
娄恺舔了舔刺痛的嘴角，等满嘴弥漫的都是铁锈味时，他嗤笑了声：“你现在只会躲在别人后面……”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楚定峦咬着牙，硬生生从中挤出几个字，“想打架我陪你，行不行？！”
他手中握着那瓶还未开封的酒就要迎上去。
“楚定峦。”
听到声音，楚定峦的步伐顿时停住，下意识看向虞栀身后的人。
岑野眸子半垂，看着眼前紧握成拳的女生，一动不动。
半晌，他缓缓擡手，圈着她的手腕，像小朋友似地摇了摇，说道：“走吧。”
虞栀的手颤了下，她突然不敢回过身去看岑野的表情。
这时，岑野握着虞栀手腕的手掌往下滑，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使那只紧握拳的手卸了力气
他的手指轻而易举滑进了虞栀的手心。
那瞬间，掌心相贴。
岑野的手指在虞栀的手背上安慰般摩挲了下，才牢牢圈在掌心。
这时，岑野起身，拉着虞栀的手就往门口走去。
期间，他的视线没有分给场内的任何一个人。
岑野的表现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害怕。
他像是没看到那些视频，是整个大厅唯一的、表情如常的人。
以至于他拉着虞栀往外走的时候，甚至没一个人敢出声。
岑野走了几步，忽地顿住步伐，他看向旁边紧张得满头冒汗的负责人，说道：“工资。”
负责人反应了瞬间，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在上午岑野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工资都照发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工资随身带着了。
岑野擡手接过，不再看他，拉着虞栀接着往外走。
虞栀却没动，她说：“等一下。”
说罢，虞栀挣开被岑野握着的手。
掌心失去温热的那瞬间，岑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
虞栀把工作服脱下，又从岑野的手里把那个装着工资的红包抽过来。
她从里面拿出四百，还不到一半工资，剩下的被她重新还回去。
“我的活没干完，拿一半，剩下的还你。”虞栀说，“多的一百是刚才的那个杯子钱。”
负责人连忙摆手：“不用，你……”
虞栀摇摇头，她说：“我只拿我应得的。”
负责人的话音止住，他观察着旁边岑野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才擡手接了过去。
虞栀手中拿着崭新的四百元，没有走，而是转身走了回去。
一步一步地，直至在娄恺面前停下。
虞栀紧绷着嘴角盯着他，接着扬手，把手中的钱扔到了娄恺身上。
那几张红色钞票，从娄恺飘下，落到了他脚边，和那些玻璃碎片叠在一起。
“那几杯咖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