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计划进行时
温以期不见了。
夏勒在结束最后的准备后得知了消息。
此时距离失踪已经过去近四个小时。
其实也不算失踪——塞格斯之后在温以期房间中找到了后者留下的字条,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无碍放心”。
上面留着三人之间的专属暗号,证明只是一次早有预谋, 再结合时间和一些细节,仿佛是一场逃避式的散心。
就算黑水再怎么猖狂,也不至于能在异处局总部将人掳走。
夏勒跟其他人将整个地盘翻找了一番最终也没找到温以期留下的痕迹。
那家伙真就瞒着所有人消失了。
*
贵族旧地废墟。
无论哪一周目,旧贵族的背叛似乎都是一种必然。
联邦以铁血手段镇压后,原本富丽堂皇的建筑也就此遗置了——它们连成为历史建筑的资格都没有。
灰尘连同干褐的血迹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鬼屋,反正联邦目前也没时间处理这块地方,温以期索性就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钻进去。
唔, 也不知道是那个鼻孔朝天的贵族的。
“咦惹, 还是个自恋狂。”
嫌弃地用异能将一堆自画像打包丢掉, 温以期在空下来的地下室坐下。
距离仪式开始还有66个小时。
极浅的白光从身上散开。阖上的眼底, 绿野下星河流动,精神力裹挟着第六感官穿过周围的墙壁向外扩散而去, 进而和远处未散的星点,挣脱而出的薄阳融合在一起。
穿过地面的屏障, 地表之下的黑色液体粘稠、阴冷, 翻涌不止。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俯视视角, 像是站在了玻璃杯外, 因而可以清楚看到杯中水的状态,【墨水】就是那滩沉淀在最底层的高密度沉淀物。
温以期特意留了几分神注意外面,防止自己研究异能太专注忘了时间。
他尊重夏勒的选择,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宽容地看着挚友的牺牲。
[太祝]感知范围被拓宽后, 温以期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最近总能听到世界本身在他耳边骂骂咧咧。
嗯,虽然好像骂得挺脏的样子, 不过他也听不懂,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忽略这些声音了。
温以期有预感,只要时间足够,等他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他或许可以和世界交流。
这件事他一直没告诉其他人——用控制变量法试探不同情况下异能代价底线方便他钻漏洞什么的,说出来会被教训得很惨的吧。
算了算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可以作为惊喜的消息现在只能成为惊吓了,没有征兆突然消失,阿勒他们肯定要担心了。
联邦附近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只有贵族遗址附近,不到三天的时间,温以期打算尝试冲击异能,如果他真的能够和世界连线,或许后面的事情会有转机。
最后一丝白光彻底变得透明,意识挣脱肉.体开始向世界信号。
*
三天后。
夏勒带着塞格斯、明绯、黄粱走上高台。
这是一个半径为15米的石制圆台,有些类似于古代祭坛,中央的柱台上悬着一个水滴状的透明容器。
两侧,火柴盒似的小舱室呈包裹似的相对环绕住圆台。
周围深深林木,数层台阶向下,擡眼可见辽阔的天地,土地连绵至视线尽头。
地点在光柱东侧,登记处的东北边。
夏勒朝站在舱室前的塞格斯、明绯、黄粱咧嘴笑了一下,半边尖锐的犬牙露出。
时间到了,夏勒示意他要上了。
塞格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挂着一头“彩灯”的棕毛家伙往最后一层高台迈去。
檐下投下的深影落在塞格斯深邃张开的五官上,让他此时看起来有些阴鸷。整个人和影子融为一体,眼瞳黑得密不透风。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勒没被吓退,最后挥了挥手,像是参加演出又或是比赛般,擡头踏上了这前首长走过的道路。
——仪式要开始了。
温以期风尘仆仆地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夏勒最后走上去的背影。
除了守在外面的异能者,他没惊动任何人。
接连几天的不休、透支的代价让他脸色苍白而虚弱,指尖颤抖着抵在石墙上,温以期站在同伴们都看不见的角落中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很明显,他失败了。
时间太短,以至于温以期撑着气赶来时还是晚了。
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白发灰扑扑地打着结,仔细看衣角末端还残留着深褐的血点。
风卷过冬季常青的绿林,尖锐的枝叶碰撞出命运转动的齿轮声,像是倾洪而下的河水冲散了所有的言语。
其实整个过程都十分简单,仪式只是对于计划的郑重名词。
温以期看着夏勒伸手触碰中间的容器,异能从接触的地方开始倾泻。
亮橙的液体注入水滴中,夏勒身边围绕的光团连同他本身一起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阳光在异能影响下忽明忽暗。
——天边的太阳落在了地上。
强烈刺眼的光波冲击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模糊间,温以期强行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了无数黑色的水线自地面牵引而出,在半空中以千钧之势直直射向夏勒,却又被后者束缚,寸步难行。
[太祝]自动运转,温以期耳边响起惨烈扭曲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最后等一切都平复下来时,高台上已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中间半金半黑的水滴容器。
风止。
针叶从枝头震落,刺向大地,仿若骤然卡壳脱落的齿轮。
太荒谬了。
塞格斯平静又讽刺地想道。
检测的仪器就放在圆台下,异能者优秀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在不断降低的污染数值,他甚至敏锐地听到了一些人喜极而泣的声音,而周围、这个世界看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没有那些数据,塞格斯根本就感受不到夏勒到底做出了多么彻底的改变。
现实与精神割裂得毫无实感。
塞格斯以为自己是很冷静的,至少他不像温以期和明绯那样在明面上大闹了一场,现在看,他高估了自己。